“陛下是魏朝之主,要为百姓期望而活,为天下人福祉而做努力。那臣是何人?不过区区一东王,江都之主,偏安一隅安安心心过完一声便罢,将来不论谁入主中原,只要一份上表便可保一家老小与江都百姓安稳。何须为他人之事,令江都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韩健说话的语气沉重,铿锵有力,话音已落,仿佛空气中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女皇沉默半晌,最后只是叹口气,道:“看来,你的想法与朕并不相同。那你为何未在群臣面前,表达你的意思?”
“因为臣知道,光复洛阳乃是陛下和百官之愿,臣即便心中不愿,也不想做你们眼中的罪人。”韩健道。
“你仅因如此?”
韩健默然,没有回答这种令她自己都觉得难过的问题。
女皇最后叹口气道:“东王,朕希望你能谨慎考虑,入主洛阳是为令北方早日安定,令百姓看到明日之希望。朕答应你,若是北方有安定一日,朕会如你所愿,嫁入东王府予你为妻。”
女皇说完这话,韩健脸上没有丝毫的欣喜,相反是更加沉重的颜色。
他虽然从开始就对女皇不断追求,甚至可说是死缠烂打。但他从未打算将这段感情与政治挂钩,女皇能下嫁与他,他自然高兴。可女皇答应下嫁并非因为出自感情,而是与他作出政治交换,便令他觉得,便是高贵和美丽如同眼前的女子,也是如此市侩和不讲感情。
这令韩健心中很失望。
“既然陛下坚持入主洛阳,臣不会推搪。”
韩健无奈说了一句,未得女皇的准允,便直接行礼告退。
等他出了门口,被秋天的晚风一吹,心中那份迟来的难过,便将他心情所包裹。
他的确渴望有一天能跟女皇在一起,两人耳鬓厮磨,就算是没有名分,他觉得也不过如此了,至于天下人如何看他都无关紧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何必在乎别人的想法?
现在似乎是看到希望了,却令他丝毫开心不起来。女皇对他无感情,就算是有一天下嫁与他,又能怎样?别人还不是将他们当成“奸夫**”?
回到东王府,韩健直接去了杨苁儿的小院,杨苁儿也一直在等他回来。
“可算回来了,朝廷那边商议的如何?相公,莫非你没提不进兵洛阳之事?”杨苁儿看着沉着脸的韩健,有些惊讶,在早前,韩健已经就是否接收洛阳的事跟她商议过,她也作出分析,认为这时候江都为了稳定和大局,不该去趟浑水,不如将洛阳放手,看北王府和西王府如何争的你死我活。
韩健用冷水洗了把脸,道:“陛下已然决定,入主洛阳。看来这件事,没有回头的余地。”
“哦。”杨苁儿揉了揉鼻子,随便应了一声。
“苁儿,你便在外面等我回来?不怕得风寒?早些进去,屋子里多暖和?”
韩健关切说着,上去拉杨苁儿一起进屋。杨苁儿嘟囔着嘴,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态道:“还不是等你回来,既然是陛下那边的意思,你无从进言,那就按陛下的意思,大不了回头阳奉阴违了呗?”
韩健一笑,心说还是自家的娘子胳膊肘往里拐。就算明知道是女皇的决定不能改变,居然也给他提损招,阳奉阴违,这倒不失是能解决困窘的好办法。但他毕竟已经答应了女皇,就算是没有女皇提出的下嫁条件,他觉得也不该在这时候令女皇失望。
“苁儿,兵马调度上,有些问题要问你,不如我们好好议论议论?”韩健适时叉开话题,心情也开朗了一些,笑盈盈说道。
“兵马调度你还问我?这么晚,你不睡,我还困了呢。”杨苁儿正说着,突然身体被韩健抱起,再想挣扎也是徒劳,“相公……你不是说要议论兵马调度吗?我们好好议论。”
“不用了,现在是涉及到江都未来几十年发展问题,这个问题更大一些。就是传宗接代……”
……
……
韩健跟杨苁儿正在为江都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问题“劳累”,而在东王府东厢的院子里,仍旧亮着灯火,韩松氏和韩昭氏没有睡,却也是披着单薄的睡衣,正在查看东王府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