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氏和韩崔氏都看着韩健,目光冷淡中,似乎要用目光把韩健给瞪死。
“……再者,我身为东王,如今也可说是年轻,有些事还是要趁着年轻去做。毕竟等老了,想到这前半生中有些遗憾,心中怎能过意的去?对师傅,算是我的错,二娘和三娘要是责怪,也都怪在我一人头上好了。”韩健好像很慷慨陈词一般说道。
韩松氏听到这,知道韩健是铁了心。她知道依韩健目前的性格,只要她继续反对,那家里就不会得到安宁,还不如同意了,及早了却这事,也省了事情传开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你准备何时迎娶你师傅过门?”韩松氏正色问道。
“尽快。”韩健道,“还要等陛下那边的赐书,到时候三书六聘少不得,我迎娶师傅,是明媒正娶。”
“你!”
韩松氏也有些恼然。
本来她都准备同意了,毕竟韩健就算是把法亦纳进府中,只要事情低调一些,府中的人也不敢随便嚼舌根子,别人也想不到韩健会把法亦给金屋藏娇了。可韩健这么一说,便知道韩健想铺张一番,好像敲锣打鼓告诉别人他做了有悖伦常的大逆不道之事。这不是自己抽自己的脸?
“不行!”韩松氏直接回绝道,“你要纳你师傅过门,既然是陛下之意,想必陛下也应该为你考虑过,事情岂能让太多人知晓?你还要大肆宣扬一番,难道不怕别人背后戳你脊梁?”
韩健抬起头,一副笑意盈盈却坚定的模样,虽然没说话,却好像在说,我便要做!
“法亦师傅认为呢?”韩松氏转而脸色很不好看地看着法亦,这时候她想从法亦身上打开缺口,只要法亦说一声不,她还真准备去皇宫找杨瑞去理论。
这种事,以她原本的性子,是抵死都不会接受的。
“我……”
茫然的法亦,仍旧只是一个字的回应。
最后,法亦也低下头,好像是要听天由命一样,自己的事反倒不想理会,交给别人来处置了。
“二娘何必为难师傅?”韩健对法亦柔声道,“师傅,我这就送你过去休息,远途回来,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等过几日,大婚便要举行,这几日你便现暂时住在东王府内。”
法亦没说话,却被韩健拉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出了门口。
韩健与法亦一同到了东厢原本给法亦准备好的院子,这院子法亦之前也来过,住过两天,但终究之前她不能在洛阳定居,总会被一些事所烦扰。但现在不同,住下来,日后便不会走了,以后这里也会成为他的家。
“收拾的不好,但也只是暂住,等过两天,内院那边给师傅收拾好房间。”韩健到了地方,才想起来近来林小夙也是住在这面,毕竟东厢这面收拾的还不错的院子,也只有这一个,其它的都只能算是客人住的厢房。
“没事。”法亦道,“你怎会……突然说了?”
“师傅,有些事不能拖下去。”韩健道,“你也看到我二娘和三娘的反应,我也怕师傅将来顶不住压力,到时候不辞而别,令你我难过一辈子。有些事还是早些落实的好,我心中也踏实一些,何况师傅你也不年轻了,有些事,还要趁着年轻的时候来做。”
法亦终究还没到三十岁,不同于杨瑞,她自己其实也没意识到是什么事非要趁着年轻做。她根本也没想好将来要生儿育女,只是觉得安定下来,而且跟韩健在一起好像是件很安心而且愉悦的事,她隐隐知道这是感情,可也不知怎么表达。
“行了,我去跟二娘和三娘说说婚宴的事,之前对她们说要大张旗鼓,也只是想找一个高一些的台阶,后面会下来,师傅也请理解。”韩健笑道。
法亦一脸不知韩健说的是什么的神色,却也点点头。正以为韩健要走,韩健却突然抱住她,这一刻的感觉,跟韩健当初死皮赖脸非要抱着她跟她诉衷肠的时候有些相像。
“师傅不用太紧张,我也只是找找当初的感觉而已。”韩健笑着松开手,法亦终究还是脸色一红。
便是到这时候,她还是不知怎么表达。
“早去,早回。”最后,法亦终究还是说出一句。这句话在韩健看来,已经是着实不易。
韩健笑了笑,道:“要进宫去见陛下,还要跟二娘和三娘她们争执,也要跟欣儿和苁儿她们说明白,不过师傅放心,事情已经定下来,只要师傅心中不变,那天下间便没什么人和事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法亦终究是听明白了一些,心中也有些感动。
本来她也意识到,自己要进东王府的门会困难重重,却也没想到会因韩健突然说出口,而令面对困难的这一天如此早到来。
韩健依依不舍出了院子,到外面,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眼,法亦终究还是不能像杨苁儿那样偶尔立在门口送他走。心中有些可惜的同时,也想到这才是他所喜欢那个不懂人情世故,却也是憨实的可爱的那个绝代佳人。
到正厅,只见韩崔氏却不见韩松氏。
韩健进门,韩崔氏因为生气都不起身,韩健也没那么多拘礼,问道:“二娘可是回房了?”
“你说呢?你二娘进宫去见陛下了。”韩崔氏道,“本来你二娘都说不想进宫去烦扰陛下,可这次这件事,看你二娘急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韩健叹道:“三娘这是要让人做忘恩负义之人,还是薄情寡性的伪君子?”
这下韩崔氏也没话说。
现在按照道理来说,韩健是不能娶法亦的,可要是韩健真就这么放弃了,她反而也有些瞧不起自己培养起来的男子汉。
韩崔氏想到这,不由一笑道:“你小子,做事太绝,日后肯定会出事,不是三娘我喜欢打击你,就算你这次真的迎娶了你师傅,你觉得你跟你师傅能长久下去?像三娘这样,女人终有年老色衰的时候,你师傅大你许多,到时候,你恐怕也会疏离了曾经与你朝夕相伴的人。别让三娘我说中了,那时候三娘我能否看到,还终究难说。”
韩健笑着坐在韩崔氏旁边,扶着韩崔氏肩膀道:“那就看看三娘能否一语成谶。不过我打赌,三娘一定会失望。因为女人不是靠姿色来令丈夫宠爱……唉!说这些作甚,三娘你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懂!”
“你个臭小子,一边去!”
韩崔氏本来还以为韩健正经下来,仔细一听才知道韩健是在消遣自己。正作势要打,韩健却起身笑道:“撒娘也好好想想这话。我这就进宫去,阻止二娘去破坏一段好姻缘。”
本来杨瑞便让他送法亦回来便入宫,韩健出门来,也是马不停蹄到了宫门口,一问之下才知道韩松氏比他还忙,便是坐轿子也比他先一步到皇宫,而且还进去了一段时间。
“这么急?”韩健不由暗自一叹。
对于韩松氏来说,东王府的脸面,也许比他的幸福更重要。因为那也是韩松氏这一辈子唯一的挂牵。对于一个本就没有丈夫疼爱的女人来说,要是连家的名声都保不住,还谈何当家?
韩健进宫便直接去烨安阁,他知道这时候杨瑞也一定在。
果然,到烨安阁门口,远远便能见到韩崔氏带来的婢女。这次韩松氏到洛阳,身边带着服侍的婢女,韩健早就查知这些婢女其实也跟杨瑞有关。韩松氏留这些婢女在身边,也是想让杨瑞看看,自己到底有没做对朝廷有悖之事。
“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小太监急忙通传过,才回来回禀道。
韩健没说话,直接进到烨安阁内。
这时候烨安阁也只剩下韩松氏和杨瑞。杨瑞还是坐在她原本该坐的位子上,烨安阁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椅子,似乎是杨瑞赐座给韩松氏,但韩松氏却只是立在椅子后,没有落座的意思。
从韩松氏面上的表情看,韩健猜想,便是一向也逆来顺受的韩松氏,这时候也在抗争着。
抗争杨瑞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