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是很诚恳。至少不知道杨洛川性格的人会这么想。
调不来兵马,需要请罪,所以就送个美女来。但这些草莽中人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说这么一番话,是当众叫苦,让别人都以为他南王失势还是怎么着?难道就真以为别人不知是你故意只调五千兵马来?
“南王何必谢罪?”韩健笑了笑道,“本来调兵之事,便是南王主动提出,就算如今调不来兵马,也不会有人怪责。南王应该将心放回肚子中,至于这……南国佳人,还是应该留在南王身边的好。”
那女子听自己竟然被当成是礼物一样推来推去,显得有些紧张,马上盈盈拜倒在地,像是在哀求眼前两个手握大权之人给她一条活路。
杨洛川打量韩健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老奸巨猾的微笑,道:“贤婿真不怪责老夫?”
“自然是不会。”韩健随口道。
杨洛川却是一叹道:“就算贤婿不会,老夫还是心中有愧啊。更何况,如今老夫身在洛阳,豫州城内便是有事,也是鞭长莫及。说起来,老夫已有近半年未曾与镇南侯有过书信往来。贤婿可是与镇南侯过从甚密?不如就由贤婿与镇南侯说说如何?”
韩健又要琢磨杨洛川的用意。
杨洛川的话,实在是包涵太多东西。
他一直在强调与豫州如今的代理人镇南侯黄仕琅没有联系,有为没调来兵马开脱之意。但似乎在表达什么事。
杨洛川似乎是想回豫州?
“南王若是不适应洛阳的生活,可以随时向陛下请调回豫州。陛下开明,应会准允。”韩健道。
杨洛川却摆摆手道:“贤婿误解了老夫之意,老夫在洛阳过的好端端的,何必回豫州?只是……那镇南侯本为豫州之栋梁,也乃我大魏朝之栋梁,却不曾想,如今心生异心,令老夫着实为难。老夫本以为他背后有什么人支持,现在看来,他是想背主自立,有谋反之意。老夫自知有愧于朝廷,不敢向陛下禀明,不如就由贤婿向陛下禀明此事,请陛下下旨,严惩这国贼是也。”
韩健心说杨洛川可真是“大义灭亲”。
这是要演哪出?
镇南侯黄仕琅对别人来说那是外人,可对于杨洛川来说,那是他的老丈人,是他儿子和女儿的外公。镇南侯一家可说是南王府的忠臣,这些年为南王府立下赫赫功劳,如今黄仕琅已有七十多岁,就算他要谋反,也不用等到今天,难道他临入棺木之前还想当一把豫州之主不成?
也就说,什么黄仕琅谋反,根本只是杨洛川的说辞。或者说,确有其事,但真正幕后操纵之人却是他杨洛川本人。
杨洛川自知身在洛阳,要是豫州真的有谋反行径,比如如他所言,黄仕琅谋反,带兵往洛阳而来,那他南王肯定是必死无疑。但现在他却主动将话说出来,而且显得是很无辜一般,就好像要刻意提前撇开关系一样。
韩健心中冷笑,你想撇开就能撇的开?
韩健没有回话,而是看着跪在地上面上蒙着轻纱的女子,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从何而来?”
杨洛川道:“这乃是南王府在洛阳的旧僚女眷,之前也是本王收留她在府上。如今老夫也是自身难保,只好将她转送与贤婿你,也是想让她下半生有个着落。贤婿要是不收留的话,那老夫也只能送与他人了。”
韩健心想,这是杨洛川准备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眼线?
如今想来,也只有这种情况是最有可能的。
本来杨洛川肯定指望杨苁儿会成为他在东王府里的眼线,可杨苁儿嫁入东王府门之后,近乎与南王府之间断了联系,显然是违背了杨洛川当初的设想。现在杨洛川说这么一堆,然后知道他“好色”,再送美人在他身边,能探听到东王府的一些事。这也可说是一步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