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缘何大驾光临?”
林恪心底发出悲哀,到此时他已经感觉气数将尽,东王活生生立在他面前,这说明之前的准备都是徒劳。就算洛阳城真的会按照如期的计划拿下,他也无法睁眼看到东王府被除。
韩健往前走几步,到当下林府内已经喊杀声一片,在林府内原本还有抵抗的一些人,要么被砍倒,要么被用刀架着脖子。林恪心中有股悲哀,却也在庆幸早些将家眷送回老家,没让他们跟着今日一起遭难。但想到东王府要斩草除根的话,必定会连同他家眷也不放过,就看老家里的家人是否能得到消息。如今能避难的地方不多,要么是往南朝去,要么就干脆在河北一地找地方的官绅庇护,毕竟是他们怂恿了此次谋反。
韩健道:“有人意图不轨,在洛阳城趁夜制造事端,甚至挑唆城中守军将领作乱,开城门迎乱军入城。好在本王发现的及时,让人早些去平息,不过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本王原本在军所中,却也有几分不安,只好先到林侍郎府上来看看,去没想到林侍郎府邸也为奸佞所占。”
“这……”林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韩健这么自信站在他面前,也不派兵拿下他,还以很轻松的口吻跟他说话。这也说明韩健是成竹在胸。
之前韩健的下落成谜,现在基本也能解释,韩健根本就没有带兵北上,而是留在洛阳城中等他自投罗网。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城中那么多眼线,怎会连东王的下落都调查不出?
韩健信步到院落中,不少人被人从厅堂或者是后院中扭送到韩健面前,这些人有的头很高傲,就算是身体受制仍旧不屈不挠,有的则灰头土脸低下头,好像已经认命了一样。
韩健看着这些人,口中却是问林恪道:“林侍郎认得这些人?”
林恪悲凉笑一声,道:“东王何必明知故问。事既已如此,成王败寇,在下无话好说,只是我不能为陛下尽忠,唯死而留有遗憾!”
韩健冷笑道:“林侍郎要为陛下尽忠?却不知是尽的哪门子忠?陛下可曾让你尽忠了?”
说着话,外面又有大队的官兵涌入,不过这次却并非新军士兵,而是东王府的人马,而这些兵马比一般守城的兵马更加威风凛凛。这也是林恪所不能明白之处,以他所知,昨夜城中是有城外的兵马调入城内,但这些兵马的身份却成疑。到底是东王府的人马还是朝廷的人马,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
“把林侍郎拿下吧。”韩健对侍卫吩咐一声,侍卫倒是很客气,上前来将林恪架住,随后五花大绑。到此时,林恪所负责的“指挥部”已经被韩健亲自给端了。
一行人被押送出了林府,此时虽然已经天亮,但城中街道上仍旧没有百姓出没。街道已经戒严,士兵成群结队来去,街口都设了关卡,而驻守的士兵并非全都是东王府的人马,也有朝廷新军的士兵。至于昨日出城接收城外新军的刘赫则是下落不明。
林恪很清楚刘赫的为人和气节,是断然不会背叛朝廷的,而在刘赫出城之后新军大营便停止对城外乱军的干涉,这说明刘赫还是起到维持秩序作用的。但至于为何连新军最后都在东王府控制下,而东王还能这么自信而无顾忌的将新军兵马调入城中,这就非林恪所能理解。
“少公子,郡王妃派我等前来向少公子问安。”等韩健也从林府里出来,才有东王府的人马过来问询韩健的情况。
这些人是韩松氏派来的,韩健之前一直下落不明,整个东王府其实也很紧张,毕竟连韩健身边的女人诸如怀孕的林小夙和顾欣儿都不知韩健下落,韩松氏只当是韩健出城往北方去,却不知韩健一直在城中为今日平息城中谋反之事。
韩健道:“回去通禀郡王妃,说我平安无事。城中之事也无须她太过劳心。”
“是,少公子。”东王府的侍卫离开,林恪才注意到韩健身边的士兵都不是平日里东王府的侍卫。他意识到被东王摆了一道,韩健在城中消失,是因从情报上察觉,东王府体系中缺少了东王的一环,东王府平日里跟随韩健的侍卫都被留在东王府内。这也是最开始确定韩健带兵北上的原因。
韩健没有马上离开林府,洛阳城中仍旧有几分混乱,从中各城门传来的消息,逐渐传达到韩健这里。每一次都是详细的奏报,不但韩健听的清楚,连一旁的东王军士兵以及新军士兵,还有被捆绑在林府门外参与了此次叛乱的官将也能听的清楚。
城中各城门逐一通禀已经无碍,而后是皇宫侍卫通禀皇宫戍卫严密。而城中乱军的情况,不但是韩健所关心的,也是林恪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若是乱军可以趁乱控制洛阳的城门,而能令刘赫在城外的人马可以进城的话,再有杨瑞发力,那洛阳的防务仍旧可以拿下。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乱军被剿灭的消息传递过来。
林恪听到这消息有一丝悲哀,但他仍旧抱着希望,说不定这些仅仅是情报上的失误,或者说是韩健在造势令他死心呢?林恪在昨夜体会了一把做中军主帅的感觉,这体验很不好,太多杂乱无章的消息令他顾此失彼,甚至令他分不清消息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