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洛北还沾染了一身的水草,到底是夏天,玉水河里水草很多,连他脸上和头上都是。因为刚才被打,就算游上岸也没多少力气,脸上的水草都没拨弄去。
“年轻人,没事吧?”韩健走上前,笑着问道。
“不用你好心。”洛北还怒道,“要不是你,他们也不会嘲弄我,我也不会跟他们起口角,也不会被打。”
逻辑很强,这是韩健对他的又一个印象,只是这逻辑未免有些太迁怒于人了,他来买个风筝,其实不想见到这些人打架,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他才没出手帮忙,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帮哪边。若是被人知道他帮着一个寒门子弟去跟一群年轻的世家后辈动手,传出去难免会影响他的威仪,他还要靠江都的这些士绅阶层来维持社会的安定。这年头,很多百姓都是不识字的,就算是对百姓一视同仁,百姓也因为缺少知识和见识,无法形成凝聚力。
“不识好歹,要不是这位公子帮忙,你可能被人打死了。”旁边的女学生却有些替韩健不值。
“那我还要谢谢他?算了,你不是说要买风筝,十两银子,你买的话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买就赶紧走,我不想见到你。”年轻人显得有些气势汹汹道。
韩健笑道:“我说过准备跟你换。”
“我不换,除非是银子,你没银子还那么啰嗦。”洛北还站起身来,直接拿起地上的风筝就要走,韩健无奈摇头,他本来是想给这年轻人一个机会,现在看来人家不领情,他又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韩健让侍卫拿过银子,买下了洛北还的风筝,洛北还轻轻哼一声,但还是把银子拿着,一瘸一拐离开了玉水河边,连两个女学生也跟着走了。
“真是扫兴啊,舜儿,你会放风筝?”韩健把风筝终于拿到手,送到宁舜儿眼前。
宁舜儿脸上先是露出开心,毕竟是她看中想得到的,韩健花了工夫还是给她弄回来,但她想到韩健之前跟几个女学生走的很近,心里又有些妒忌,小脸又锁起来,好像是要跟韩健置气。
“用不用姑姑教给你放风筝?”宁绣言问道。
“不用,我以前在家里,娘教我怎么放的,可惜都好久了,我都快记不得娘长什么样子了。”
小妮子说着脸色有些黯然神伤,韩健走上前笑道:“那我们一起放风筝好不好?”
“嗯。”宁舜儿终于稍微开解一些,到底她最希望得到的就是韩健的疼爱,这时候就算是娘亲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年轻人做的风筝质量很好,而且很轻便,夏天的风本来不大,但以如此大个头的风筝,还是逐渐高升起来。宁舜儿欢呼雀跃着,像是很高兴,直到那边又传来马蹄声,宁舜儿的兴头才降了下去。
过来的是韩绮儿,韩健之前见她在闹市中骑马,让侍卫去通知一声,也当是训斥和提醒,这韩绮儿为人也很任性,韩健派人教训她,她居然骑着马过来要质问韩健。
“……我又没伤人,这算什么事?”韩绮儿怒气冲冲的,她还不认识宁绣言等人,只当是韩健请来的什么人。
“堂堂郡主,一点威仪都没有,本来还想册封你为公主,看样子你还是多学几天的宫廷礼节吧!”
韩健脸上带着几分怒色,韩绮儿显得一脸不服气,但她也知道以自己郡主的身份是不能跟韩健顶撞的,刚才她也只是不服气冲动说了两句。
韩健道:“回去再说,没什么事不许随便出来,回头在江都也赐一座府第给你,要安分守己。”
韩绮儿吐了吐舌头,虽然人粗狂,偶尔却学着小女儿家一样对韩健做鬼脸。
韩健不理会她,走过去继续跟宁舜儿一起放风筝,韩绮儿也不走,立在一边,仍旧气鼓鼓的模样,好像非要等韩健回去,然后跟韩健好好理论一番。
在外游玩两个时辰后,韩健就要送宁绣言三女回去,韩绮儿也陪伴同行。等韩健从宁绣言住处出来,韩绮儿不由道:“兄长可真有本事啊,身边那么多女人,你顾的过来吗?”
这一路上她已经发觉那三个身着男装的人都是女人,而且跟韩健的关系紧密,一看就是韩健的后妃,因为刚才被韩健教训,这时候她反过头来带着讽刺口吻说道。
“朕是皇帝,有三宫六院,要纳多少妃嫔可是还要跟你请示过?”韩健脸色很阴沉道。
“请示是不用,不过别把我纳进去就行。本郡主这么漂亮善解人意,就怕某些人心存不轨……”
韩健瞥她一眼打断她的话:“这是你郡主该说的话?”
韩绮儿不再言语,一路往东王府走的时候,韩健突然想到刚才那冲动的年轻人怎样。之前听那女学生说及,御书监的先生曾警告过洛北还,若他再继续惹事就会开除他,韩健也不想因为自己去买个风筝哄红颜知己,而令一个有前途大好的寒门学子就此断送前程。
“有个人想见你,走,跟朕一起去看看。”韩健突然对韩绮儿说道。
“有人见我?谁?当兵的还是当官的?可先说好了,别跟嫂子一样总是说要给我找婆家,我现在日子过的可好着呢,那些绣花枕头一样的世家子弟我还瞧不上他们呢。”韩绮儿一脸不屑说道。
“你当朕是什么人,有工夫去管你的闲事?”韩健道,“只是刚才有个人因为你打架,最后落水险些淹死,回去之后可能还要前途尽毁,你说这人你见不见?”
韩绮儿不由笑道:“兄长可真会说笑话,哪有这种傻子?为我落水?我才不信呢。去见见就见见,我倒要看看有谁这么傻,别是兄长杜撰出来的人才好。”
韩健没说什么,带着韩绮儿便往御书监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