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的,韩健现在没有回来,连她生的女儿都没看到,更没有为她的小女儿赐名,现在却让长子韩曦的母亲杨苁儿过来问询她是否可以立长子为太子。但杨瑞也知道以她的年岁,将来还不定能否再怀孕,她看着杨苁儿道:“妹妹以为如何呢?”
杨苁儿摇摇头苦笑道:“妾身怎敢随便轻言国家大事?这些事情,还是留给姐姐和相公去商讨为好。”
杨瑞有些气馁道:“他又没回来,我如何跟他商讨?”
杨苁儿也听出杨瑞心中有意见,她是当事人,虽然在韩健身边这么多女人中,也只有她跟杨瑞的关系还算融洽,可这时候她说多错多,最好就是什么不说。她心里也在想:“相公为何让我来送这封信,这不是让我跟姐姐关系之间面子抹不开吗?”
杨苁儿起身道:“姐姐有什么想法,只管写信给相公就好,妾身还是不敢随便掺和。”
“你先别走,坐下来说说话吧,我……我有些话想问你。”杨瑞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仔细想来,其实这事情跟杨苁儿也没太大关系。她之所以以前就很看中这个“姐妹”,是因为她二人都是杨氏的宗族,若她连这个姐妹都没有了,那她可就真是孤家寡人,现在都没什么人帮她,更谈何以后?等韩健平定天下之后,所有人都会觉得韩健当皇帝是大势所趋,连旧朝的一些人,也不会太惦记魏朝的正统传承,她更没脸再跟韩健为自己还没有半点着落的儿子争取太子之位。
杨苁儿坐下来道:“姐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杨瑞支吾了一下,道:“妹妹你,可有想过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杨苁儿面色一红道:“姐姐怎会如此问?”
“有就是有,其实问了也白问,每个母亲自然都是望子成龙,妹妹你也应该早就在心中盼望着曦儿他早日能成为太子了吧?”杨瑞轻叹道。
杨苁儿却突然跪倒在地道:“姐姐这是在冤枉妹妹。无论妹妹心中有多疼曦儿,但也不敢随便去想不属于我本分之事,姐姐千万别多想……”
杨瑞赶紧下了床榻,将杨苁儿扶起身来,先安慰一番道:“其实妹妹你……也该想的。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直没有体察你的心,曦儿如今都已经四岁,这么健康聪明,以后必定是人中之龙。可惜姐姐没有这样的好命……”
杨苁儿紧忙道:“姐姐难道忘了?以前相公就说过的,若姐姐喜欢的话,可将曦儿过继到您的名下。”
“妹妹你真的舍得?”杨瑞已经迫不及待问出来。
她这么问,是说明她早就在想,也是她不得不想,现在韩健还征战在外,没时间顾念立太子的事,可韩健说回来就回来,等韩健回来之后,那时候韩健再立太子的话,已经没必要一定跟她商量。而韩曦若不是过继在她的名下,她就跟这个未来的东王世子,也是皇长子兼太子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可能再从韩曦身上谋求到为杨氏基业传承的大业。
杨苁儿低下头道:“只要姐姐喜欢,曦儿其实就是您的儿子……”
杨瑞看的出杨苁儿是极为不舍的,自己生下的儿子,要过继到别人的名下,那意味着以后韩曦只会把杨瑞当娘,而杨苁儿这个亲生母亲反倒要当“姨娘”,在一个重礼法和大统的时代里,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可杨苁儿同样想为儿子谋求到太子的位置,这是每个母亲心中所盼望的,韩健现在已经不是只有韩曦一个儿子,若韩健非要立太子的话,也不一定非要选择韩曦,因为顾欣儿同样是皇后,也是嫡子,而在韩健回来后,身边的女人多了,能为韩健留下子嗣的妃子更多,而韩健现在不过才二十岁出头,将来时间一大把,要等韩健老了之后,到底韩曦还能不能被立为太子都是未知之数,只有早些把事情定下来方可。
杨瑞叹道:“苁儿妹妹,你要知道,姐姐不是狠心人,要你们骨肉分离,实在是为我们杨氏的祖宗江山啊……”
杨苁儿流着泪点点头,但她还是有些欣喜的,因为能让儿子过继到杨瑞名下,就意味着儿子将来可以成为太子。因为无论谁是皇后,现在韩健为了收拢那些魏朝的旧臣,还有天子士子的人心,都是把杨瑞当作是真正的皇后来看待,杨瑞的儿子是肯定可以成为太子的,无论是杨瑞亲生的,还是她所过继过去的儿子。
杨瑞道:“妹妹放心,我一定会把曦儿视如己出,抚育他长大成人……”
……
……
金陵城的皇宫里,韩健把几天来积压的公文都批阅完,突然轻松下来,想到能继续去花天酒地,还是会韩升懈怠心里。开春以后,韩健更想就这么在金陵城里当个不问政事的懒惰人,可他知道,做事情要有限度,若继续这么悠哉悠哉,别说是将来当个明君,现在能否一统天下都是问题。
“陛下,贵人准备了酒宴……”就在韩健准备发奋图强的时候,萧旃派来请韩健过去的女官又来了。这已经是当晚的第三波。好像萧旃非要把韩健腐蚀的非常彻底才可,一旦韩健离开,她就会想方设法派人来催请,请不到就不断派人来,韩健还没法直言拒绝。
韩健道:“回去告诉她,朕今晚不过去了。后面不用再派人来,来了朕也不会见。”
“是。”女官领命而去。
韩健心想,若萧旃听到这些话,估计鼻子都快气歪了吧。苦心委屈自己那么多日子,从最初流着泪接受下来这桩婚事,到现在每天都要想尽办法来套取帝王的宠幸,其实这哪里是萧旃的性格?韩健所喜欢的也不是这样委曲求全的萧旃,而是那个不屈不挠甚至有些耿直过头的萧旃,那个会拿着竹筷子往自己脖颈上插的萧旃。
就在韩健心里稍微感慨的时候,法亦拿着一封信走进来,轻声道:“陛下何必让美人独守空闺呢?”
韩健哑然失笑看着法亦,法亦走上前来,恭敬对韩健行礼,同时把手中的信交到韩健手上。
韩健道:“难道我让她不独守空闺,就舍得让我的美人师父独守空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