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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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程遥疲惫地拖着推车回来,今天吸收了不少工业废料的能量,已经拿到回收站换了不少钱回来了。推开家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约翰的房间传来一点声音。程遥像往常一样先回房间,打算休息一会儿,不料一推开房门,看清眼前的景象,程遥脸色登时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叠好的床铺乱七八糟,桌面整齐的书籍凌乱不堪,不少纸页印着脚印,满地碎瓷片,窗帘被扯了一半,日记本封面不翼而飞,看折痕是被粗暴地撕掉了,剩下的被随便丢在地上。

她明天就要提交的实践考试成果——昨天放在架子上,虽然变得有些蔫蔫的,但依然十分健康讨喜的几盆植物,竟然被拔得精光!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翠绿色的叶子被揉碎,散落一地,有的甚至连叶茎都被折断了,可怜兮兮地耷拉着头。

就连新来的盆栽也被丢在地上,泥土散落一地,落在椅子脚边。程遥心疼地把地上的草叶捡起来,又把昨天捡到的种子揣在口袋里。回头再看,自己的床上、椅子上、地板上全是肮脏的脚印,一看那大小和形状,就知道属于她的便宜弟弟约翰。

程遥简直气得直发抖,又心疼又愤怒。她平时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看起来对很多事都不太在意,遇到一些不公平的事情,也没有怎么反抗过。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底线,不代表她不会生气,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这一切,就已经超过了她的容忍范围,正式触发了怒气buff!

站在原地片刻,程遥握住拳头,转身挽起袖子冲下了楼,一脚踹开了约翰的房门,高声道:“你给我出来!”

约翰刚刚才把手上的冰块全弄掉,正用程遥日记本封面叠着纸飞机玩时,房门砰一声被撞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时一直温顺至极的程遥冲了进来,三两步向前,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为什么要翻我房间?!你懂不懂得什么是尊重人?!”

约翰一愣,但显然,他并没有把程遥的怒火当一回事——毕竟程遥平时就跟透明人一样,他实在不认为她有什么威胁性,又想起刚才被她房间里的妖怪种子吓到,顿时变得比程遥更有底气:“我是翻你东西了又怎样?你在我家住,你的东西我都能看,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爱摘摘、爱撕撕,你没资格说我!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是个屁,不知道哪来的女人生的野种被捡回来……”

约翰说的最后一句话,终于触到了程遥最深处的一根神经。也许是梦境中哀伤的记忆一遍一遍告诉她——你是有人爱的,所以,不能让这种话轻贱你自己,这对于爱你的人是不公平的。所以,在听到了这句话时,程遥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啪一声甩在约翰嘴巴上。

约翰呆住,尖声叫道:“你打我!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妈!”

程遥怒道:“简直欺人太甚!你去告啊。我今天不仅打了你,我还要接着揍你。你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别人是吧,今天我!教!你!”(=益=)

“你敢!你敢!”约翰手脚并用挥舞着想打人,程遥一把压制住他,冷冷道:“呵呵哒,我敢不敢,你马上就知道了。”

一小时后。

安娜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开门进屋,看清眼前的一切,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宝贝儿子约翰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被绑在桌子腿上,敢怒不敢言。而那个软柿子一样的程遥已经不见了。

约翰看见救星归来,大哭道:“妈妈!哇哇哇——快放我下来,她打我屁股!打了好久!我好疼哇!你帮我赶走她、赶走她!”

安娜上前两步,解开了绳索,来不及安抚约翰,马上冲上了楼。程遥房间里一地狼借还没收拾,什么都还在,只除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藤织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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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中心地区比边缘地带热闹许多,一家散发着暖黄色灯光的书屋静静伫立在街角,没有店名。玻璃木门上挂着个“闭店”的木牌。这是这个小镇为数不多的两家书屋之一,全天营业,面积不大,两层高,有木楼梯可以上楼找书。全店甚至没有一张供人坐下的凳子。但这里是穷人都可以来借书的地方。程遥就很喜欢来这里借书看,于是乎,在离开家里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来这里。

年老的老板架着金丝眼镜在看书,一个小巧又不失精致的架子上摆放着美味的点心。程遥是来借书的熟面孔,进店时和老板打了声招呼。也许是看她状态不太对劲,那不言苟笑的老人还罕见地请她吃了几块点心,看她拿着行李箱,也没问什么,打发她进去里面自己呆着了。程遥不好意思地问老板借了个花盆,把口袋里幸存的种子种了进去。

书架与书架之间的角落,程遥抱着唯一剩下的盆栽,旁边还放着一个藤织行李箱。那里面装了她不多的行李,两件衣服,现金,被撕烂的日记本、笔记本,几本书,虚拟网头盔。一只黑猫从她身边走过,尾巴扫了扫她的手,嗷呜一声。

程遥摸了摸它的头,满腹心事。

☆、第6章 苏醒的陛下

事实上,从计划去凯拉宓忒学院念书之前,她早就开始暗中积累自己的小金库。现在离开独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时机不是留学那天,而是现在而已。

刚才打熊孩子屁股的时候,她脑袋清醒了一点,考虑到了这个事件的一个疑点——自己的房间是用钥匙锁住的。门锁没破坏痕迹,所以它要么是用钥匙打开的,要么就是从里面打开的。而除了自己之外,屋里所有的备用钥匙都掌控在安娜手上。当然,不排除约翰恰好是今天才自己找到备用钥匙进去的,但这个可能性太小了。最大的可能性——是安娜放他进去捣乱的。目的很明显:阻止她离开地球。

——废话了,虽然不以害人之心度人,但程遥还不至于会天真到认为安娜是因为太喜欢她、不舍得她才不让她离开了。

意识到这点开始,程遥本来腹中准备了长篇的话想跟程父他们说,但在打完熊孩子那一刻,程遥只是觉得累,不想说出来了。

虽然一直没在这个家感受到关心和温暖,但程父和安娜毕竟收养了她。只要他们没有触及她底线,在真正离开之前,程遥还是会维持现状,履行之前一直在做的工作,帮补家计。她不是圣母,也不是白眼狼,只是很单纯地用程父一家喜欢的方式——金钱在回报而已。

但发生了今天的事情,程遥觉得自己不会再留在那里了。同处一个屋檐下,却还要面对笑脸下的步步心机——这样真的太累了,没必要。

实践考试成果被毁于一旦,明天早上就是上交结果的最后期限,或许现在的她已经算是失去了考试的资格。要知道,为了拉衡教育资源,联邦基本法规定了公民成年后不得连续两年报考同一家学院。这就意味着,她如果还想去凯拉宓忒学院,要等两年后才能考试。

再说了,凯拉宓忒学院又不是想去就去想来就来的。作为联邦第一学府,它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考上的。程遥基础差,只靠看书自己摸索,没有接受过镇里的系统教育,这次脱了一层皮才低空飞过考试。下一年的考试制度是否会变,题目难度如何,现在来说都是未知之数。

程遥怔怔地看着怀里的盆栽。现在她手里最后的筹码就是这盆了,如果奇迹出现,它能一夜开花的话……不,虽然它的外形和大小都很独特,甚至称得上是前所未见,但这并不能改变它是一株植物的事实。一夜能从种子开花的植物是不存在的——除非有魔法吧。

程遥蜷缩起来——她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但依稀记得这附近有招聘学徒的工作……唔,明天醒来,等人家开店了就去看看吧。工钱是不多,但至少能让她在行李箱里那点积蓄用完之前,先挣到足够的钱养活自己。

是啊,先不说能不能去读书,现在怎么找个容身之所,然后靠自己挣的钱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晚上,书店没打烊,但除了程遥就基本没人了。老板对程遥在这里借宿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顾自在门口的打开了一张简易的小床,靠在上面睡觉。睡前,他把大部分的灯关了,就留了一盏门口的地灯,还有一盏书柜中间的灯。

程遥把行李箱当作枕头,头歪着靠在上面,蜷缩成小小一团,身上盖着一件旧衣服,又搂着另一件衣服,就像一只抱着瓜子不撤手的脏兮兮的仓鼠。颦着眉,睡得并不安稳。仅剩的那盆盆栽被她放在身边不远处,为了防止自己翻身压到它,还垫高了一些,放到了书架上。

星星稀疏地挂在天上,黯淡的月光透过窗棱照进屋内,刚好洒落在书架边上的花盆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色的缘故,那花盆里的种子的光芒越来越亮,宛如浸透了银白色的月光,散发出极美的光泽。

谁也看不到的角落,那小小的花盆光芒大盛,种子碎裂成成无数的光点星屑,慢慢在屋内游动,飘荡,然后重新幻化成一个人。

光芒消失,屋内一片银光晃人眼睛。

书架的花盆不堪外力而倾倒了,缓缓滑向边缘,此刻眼看就要掉下去,砸向地面了。说那迟那时快,就在它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即将碰上的那一刻,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轻轻地接住了它。

虽然手指根根瘦长秀美,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双属于男人的手。

接着,那凭空出现的人把花盆放在了地上,用小指缓冲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程遥自然也没被吵醒,只是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那人身穿一身暗色军服,贴身地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胯。那是一副很漂亮的身材,颀长高挑,非常适合穿军服。宝石纽扣颗颗扣得整整齐齐,雪白的领口没有一丝褶皱。手腕上还佩戴着通讯器。银色的发丝仿佛容纳下了月亮的光泽。不仅发丝,连睫毛也是银色的,在深邃修长的眼睛下方和笔直的鼻梁上打出一小片阴影。冰蓝色的眼珠,瞳仁如月牙,海天一般,极其清淡。

——毫无疑问,那是一张天使一样秀美的面容。但眉目间的英气和冷峻又恰好中和了他的秀气。因为气质使然,你绝不会联想到谦和、柔弱、慈悲的天使,反倒会想到强势、傲慢、独|裁的撒旦。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从继位至今,从来没有新闻报纸在陛下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上做文章,或者用“软蛋”之类的词和他相提并论。哪怕是那些特别喜欢报导陛下的八卦、黑历史的地下报刊,最常见用来描述他的形容词,也是和柔弱慈悲一点也不沾边的“独|裁者”、“战争狂”等词语了。

兰斯接通了通讯器——

“陛下,太好了,终于接通了!”对面传来杰森激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