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不由跟着回头看了眼。
来人束发笼冠,宽衣博带,濯濯如春月柳。
是沈墨。
沈墨与白玉对视上,眸中皆有着一丝惊讶,沈墨先恢复从容,朝着她微笑点了下头,随即走到蓝袍男子那一桌,互相寒暄了几句,便向她这边看来。
白玉突然起了身,“烟儿,吃完没?吃完我们走。”
“姑……姑娘,还没吃完呢,不是不能浪费银子吗?”
烟儿小嘴塞得满满的,说得含糊不清。
白玉黛眉一颦,嗔了她一眼,低声道:“行了,别吃了,都胖成这般了还吃!”
烟儿闻言嗖地站起来,油油鼓鼓的脸上满是委屈。
白玉向沈墨横波一笑,虚行一礼便款款而去了,烟儿依依不舍地望着桌上的还没吃完的鸡腿,可怜巴巴地跟着白玉离去。
沈墨目光追随倩影离去的方向,目光闪过一抹凝思。
“暇之,这是我新交的好友,柳文,乃是柳阁老之子。”楚文轩介绍道,又指着柳文向沈墨介绍:“柳弟,这是沈墨,如今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亦是京中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楚兄太会打趣人。”沈墨脸上始终维持着淡淡笑容,随即看向柳文,只见他生得面如傅粉,唇红齿白,却是十分娟秀。
柳阁老是他的老师,他知晓他是有一儿子,只是并不在京中,唯有一女留在京中。
沈墨心微一动,看破却不说破,笑道:“想不到竟是世弟,世弟是何时来京的?”
柳文没想到楚文轩给她介绍的竟是沈墨,脸微微一红,早知道之前应该问清楚的,只好硬着头皮答:“就在一个月前。”
楚文轩听着两人这一番话,突然意识到一事,不由失笑道:“暇之,我差点忘了,柳阁老是你的老师,那你们两人一定早已认识。”
“不,今日倒是第一次见面。”沈墨笑道,眼底似有深意。
柳文闻言不觉偷看了沈墨,见他也正向她这边看来,目光含笑,脸微微一热,忙别开了视线。
雨止,云开雾散,转眼间风和日暖,树上流莺乱啼,春风夹着花气的芬芳与绿草的清新,令人提神醒目。
三人正聊着京中近来的一些逸闻趣事,楚文轩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件急事,便向沈墨两人抱歉道:“暇之,柳弟,我突然想起来有些急事要去处理,得先走一步。”
沈墨看了眼柳文,温润地笑道:“那今日便散了吧,我也正好要去找个人。”
“莫不是去找你的哪位红颜知己?”楚文轩禁不住又开始打趣他道。
沈墨但笑不语。
一旁的柳文闻言却不觉微皱了下眉头。
桃花林。
刚下完雨,踏青游客三三两两,不多。
沈墨于桃花林里闲庭信步,忽见不远处,一女子斜倚着桃花下,背对着他,背影窈窕,纤腰束素。
沈墨略一迟疑,唇角含笑,缓步走去。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响,白玉蓦然回眸。
只见她脸上梨花带泪,端得一副楚楚可怜之姿。沈墨温润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下瞥了眼。
薄纱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线,的确容易令男人血脉偾张,但她展现得未免刻意了些。
沈墨不露声色地视线转回到她的脸上,温声道:“白玉姑娘为何在此哭泣?”
他又唤回了原先的客气称呼。
白玉雾气蒙蒙的眼眸凝望着他,黛眉染愁,矫揉造作道:“不过看着似锦繁花,感叹好花易过,东风无情罢了。”
春风拂来,沈墨修长洁净的手接住飘落于眼前的桃花,微笑道:“人生百岁,到头来不过是一丘荒垄草连天,只求不负这良辰美景以及眼前人。”
所以眼前人是指她么?白玉心中暗喜,微抬眸睃他了一眼。
春光下,眼前男人鬓若刀裁,眉眼似画,脸上始终挂着温柔可亲的笑容,令人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
白玉手捻着罗帕,羞涩地低垂了粉颈。
“前面湖中有我的画船,白玉姑娘可要过去坐坐,顺便游览一下那临湖风景?”沈墨微笑着邀请道。
沈墨其实对她无意,只是对于昨夜的一时兴起,他觉得有些唐突且失礼,因而想趁游湖的机会向她道歉。
其实白玉从酒楼离开后便有些后悔了。
沈墨出身高门,生得俊美无俦,温文尔雅,若芝兰玉树,身上毫无纨绔骄奢习气,又少年得志,连中三元,如今不过二十四岁,便位极人臣。
像沈墨这般出色人物,世间少有。
想要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她若因一时之气不理他了,想必他也不会对她有留恋。
两人并肩行走于桃花林中。
白玉抬眸溜了眼沈墨,然沈墨却目不斜视,并不同她亲近,似有意与她拉开些许距离。
白玉微觉失落,她垂了眸,眸中忽闪过一丝狡黠,她伸手微掠云鬓,“哎呦”娇呼一声,故意往沈墨那跌去。
沈墨惊了下,下意识地伸手搂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