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像以往那般宽衣博带,潇洒随意。
面前赫赫门庭,一对石狮威风凛凛,约有七尺来高,里面飞檐斗拱,碧瓦朱甍,流金溢彩,雕龙画凤,端的是美轮美奂,官家气魄。
沈墨是来过的,并不以为奇,随着家人进府,府中却布置得焕然一新,家人仆妇忙里忙外,处处彰显着热闹氛围。
沈墨随着柳府家人刚转进一月洞门,便见花阴处,影影绰绰,似有人影,再走近些许,便听到了女子小声说话的声音。
沈墨生得俊美,气质超然,性情又温尔尔雅,脸上时常挂着温润的笑,让人如沐春风,心生亲近,因此他每次一来,总有一帮春心荡漾的婢女躲在暗处偷偷的看他。
沈墨早已习惯,无奈一笑,置若罔闻。
沈墨以往来柳府拜访柳阁老,都是由柳府家人领着到他的书房或客厅,走的都是固定的路,今日亦是先去书房,却走了另一条路,沈墨心中虽存疑虑,却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穿过曲廊,途经一静雅庭院,却见一抹身影蓦然闪过,不觉往里一看。
随后那里面房屋一面纱窗“呀”的一声打开,探出一云髻雾鬟的绝色佳人来。
两人恰对视上,皆微愕了下,那女子随即朝他嫣然一笑,闪到窗后去了。
沈墨不露声色地收回视线,垂眸一凝思,不知想到什么,俊美的脸上挂起轻浅笑容。
柳府家人将沈墨领至柳阁老书房。
彼时柳阁老正在书房中欣赏一件古董,听闻沈墨至,却迎了出去。
但见其穿一身湖蓝圆领长袍,腰系玉带,脚着皂靴,蚕眉凤目,颔下一绺乌亮胡须,看起来气宇轩昂,有种睨视万物的气度,虽是五十岁的年纪,却不甚显老。
柳阁老热情邀请他进书房,又命人看茶。
书房华美富丽,桌椅整齐排列,都是上等楠木所制造,古朴而大气,满壁都挂着古画古董,也有文人墨笔,几上设着博山炉,香烟袅袅。
两人叙了师生之谊,又谈了会儿朝堂之事,直到家人来传客人到,柳阁老才与沈墨一同去宴客厅,柳阁老此次办宴会原是有私心在的,请的不过一帮较为熟识的亲朋好友,办得并不是十分奢华。
沈墨这边参加着宴会,白玉那边亦被秦氏邀至了沈府。
这几日,她收到秦氏的两次请帖,第一次白玉以要赴宴会为由回绝了,结果隔日又收到了请帖,白玉却不过秦氏的热情,又念及她是沈墨的母亲,不好拂她面子,便同意来沈府作客。
来沈府时,白玉还特地向丫鬟打听沈墨在不在府中,听闻他不在才稍松口气。
自从那夜他送她回红袖坊,她与他说了那一番撇清关系的话后,沈墨就没有再找过她,想必是已经忘怀了。
他那样有权有势,芝兰玉树般的人物,是不缺女人的。
双方皆无意,这样就挺好,免得她心怀惭愧,毕竟当初是她主动勾他的。
白玉想着,虽然秦氏待她殷勤周到,但既要与沈墨撇清暧昧关系,以后还是少来沈府得好,便决定今日就与秦氏说清楚,以后再不来了。
在去秦氏院子的路上,白玉不小心撞了一人,说是不小心撞,其实更像是那人刻意撞上来的。
那是一个男人。
年轻,俊俏,可白玉第一眼看他就很不喜。
他看着她的眼神色眯眯的,方才还借着撞来之时,故意凑她身上嗅了几下。
白玉美眸嗔向他,暗含不满。
这人面色苍白,双眼浮肿,眼下发青,一看就是酒色之徒。
那人撞了她也不道歉,嘿嘿一笑,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脚下迈着轻狂不安分的步伐,悠悠而去。
白玉撇了撇红唇,亦袅娜随丫鬟离去,其间却忍不住向丫鬟笑问:“方才那人是谁?”
领她这名丫鬟却非上次那丫鬟,这丫鬟年纪小,被教得一板一眼,不过细看还有点孩子气。
丫鬟亦不隐瞒,恭谨道:“那是我们府中的二爷。”
白玉暗暗吃惊,果然龙生九种,各有不同,沈墨那般恂恂儒雅的贵公子,却有这么个吊儿郎当的轻浮弟弟。
白玉笑盈盈,随口说道:“他与你们大人却不甚相像。”
见她和颜悦色,语气温柔,丫鬟不自觉地回答:“他们并非同母所生,大人是侍妾……”蓦然顿住,自知逾矩,那丫鬟闭口不言了。
白玉却已听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更觉吃惊,原来沈墨并不是秦氏的亲生儿子,她一直以为沈墨是嫡长子,自小尊贵,不料竟是妾室所生?
不过看两人这模样气度,倒像是反过来一般。
不过,这秦氏对沈墨倒是事事关心,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这假儿子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官,性格又温柔平和,她怎会不喜?
白玉随着丫鬟进了静院,仍是秦氏的贴身丫鬟迎出接应,这次却是直接把白玉到了秦氏的内室。
秦氏的内室铺设华丽精美,银屏金鸭,
锦衾绣幕,应有尽有。
秦氏午睡起没久,坐在妆台前,刚好完妆,看见她进来,便起身热情地握住她的手,笑道:“白玉,你可算来了,我这几日,一直盼着你来。”
白玉尽量收敛平日的狂媚,温婉一笑道:“太夫人近来可好?”
白玉心里其实一直想不大通,这秦氏出身名门,端庄贞娴,是个高贵的人,而她身处风月场,向来被一众贵妇人鄙夷的,这秦氏怎么就对她这般殷勤?而且在她眼中,亦看不到不屑之色。
“挺好。”秦氏拉着她的手到榻上坐下,又亲切地说道:“白玉,你没吃午饭吧?”
“还没。”白玉微微摇头,她被邀请巳时来,自然赶不上吃午饭。
秦氏凝望着她妩媚姣好的面庞,笑意不禁加深道:“正好,我也没吃呢,这会儿我正准备叫人传饭,你陪我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