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楼夫人和搂千重开口说话,芙蓉出来走到金娘子身边,厉声厉色道:“过时候再收拾他们,安排人烧水,让人请产婆,夫人要生了。”一面说一面扶着金娘子进屋。
林枫一面吩咐人烧水,一面命人请产婆,看见楼家母子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微微眯眼威胁道:“你们最好乞求夫人和孩子无事,若……”他不敢说接下来的话,停顿一下又道:“别说你们楼家是扬州首富,就是江南首富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猛然想起叶少甫的话,忙掏出一个信号弹,朝空中放去。
金娘子的手有些抖,心跳得厉害,不得不强装镇定:“有我和师叔在,会没事的。”
屋内传来沈颜沫声音,嗓音中透着无助害怕,还夹杂着恐惧。
搂千重看见林枫的那一刻,就知楼家遇到麻烦了。
一个月前,他遇到林枫一行人,看见船上水匪消失,水匪的寨子被人劫了,寨子里水匪无一生还。就觉得此事与林枫有关系。对方不想解释,他也不敢多问,找到了自己的货,打发了官兵衙役,带着人和货物回到了扬州。
楼夫人抓住搂千重的手,战战兢兢问;“儿啊,他们是什么人?”那些人的眼神太可怕了,比扬州知府大人都厉害几分。
叶少甫来的时候,孩子还未出生。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声的叫喊声,他的心差点停止跳动,心像放火上烤一样,看见林枫腿一软,脱口而出:“怎么样了?”
林枫抓着叶少甫的胳膊:“爷,产婆已经进去了,情况不是很好,两个孩子本就不容易生,现在胎位也不稳,产婆不敢保证。”
叶少甫瞋目裂眦,咬牙切齿道:“若夫人和孩子有丁点儿闪失,本王让整个楼家陪葬。”
一声本王,吓得楼夫人身子瘫软在地,怪不得不把楼家放在眼中,原来是王爷,她见过最大的官是扬州知府,从未见过王爷,王爷虽不如皇上稀有,那也不是轻易见的。
本朝如今有几位王爷,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偏偏她惹了其中一位。楼夫人后悔不该装病,要是没装病,儿子也不会带着她求见什么薛神医。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她会摔倒。”楼夫人如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然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话音落下,产婆跑出来,满头大汗,见院中站了许多人,心有些虚,讪讪道:“你们找别人吧,我没法接生,胎位不正,又是两个孩子,我没见过这种情况,你们还是找别人吧,我,我先走了。”
叶少甫拔出林枫的剑,架在稳婆脖子上,声音不似活人的一样:“进去,我要大人孩子都无事,你若做不到,我便将你凌迟。再送你家人下去陪你。”
产婆吓得一个哆嗦,倒在门框上,连滚带爬进了屋。她到了屋内不知该做些什么,手足无措,却又不敢出去。
沈颜沫躺在床上,握住金娘子的手,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眼眶微红,声音哽噎:“姨母,若有可能,尽量保住我的孩子。”
梦里他们没能看看这世界,这次纵然拼了性命,她也要把他们带入这世间。
金娘子伸出手,摸索着找到沈颜沫的脸,一面给她抆泪一面说:“别胡说,会没事的,你这是头胎,没那么快,何况是两个,你要攒足力气,我让芙蓉熬点参汤补补气,再吃点东西,有了力气才能生出孩子,沫儿听话。”
薛神医给沈颜沫施针,也劝慰道:“时辰未到,孩子才不出来,看样子还有的熬,别说话,攒足力气。”
沈颜沫闭上眼睛,轻轻点头道了声好。
金娘子嘱咐芙蓉找人参熬汤。芙蓉连忙出去,见叶少甫在,好似找到了主心骨:“公子,夫人没力气,需要人参熬汤。”
叶少甫看向林奇:“去找,把扬州城最好的人参都找来。”
林奇带人立刻去了。
楼千重怕出事,拱了拱手道:“我家有支五百年的人参,还有些珍贵药材,我这就派人去取。”
楼夫人想说话,被楼千重瞪了一眼,顿时闷不作声,心却在滴血:几百年的人参,关键时候能救命,如今平白便宜了一个外人。
叶少甫望着门口,恨不得冲进去,咬牙切齿道:“还不快去。”
林奇找买人参需要时间,这人回家取反而更快,事情有轻重缓急,他不会拿人的性命开玩笑。
楼千重立刻派人回去拿药材。
临近傍晚,楼家的下人回来,带来了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不管用上用不上,凡珍贵的都拿来了。
林奇这时候也回来了,人参买到了,却不如楼家的好。
叶少甫当真不客气,拿出楼家的人参熬汤。他常年吃药,对药材熟悉,知道怎么熬参汤。
一炷香后人参汤好了,叶少甫亲自做的,盛一碗给芙蓉:“小心烫,吹凉了再给她喝。”
芙蓉端着汤进屋,一面走一面用勺子搅动着参汤,希望凉的快一些。
沈颜沫喝了参汤,吃了些点心,感觉有些力气了,这时肚子又传来阵痛,比上几次都痛。
金娘子双手摸着她的肚子:“沫儿你忍着点,胎位不正,我要帮你正过来,有些疼。只要胎位正了就好生了。”
沈颜沫点点头答应,芙蓉怕她伤着自己,将帕子卷成团,塞进她口中,双手抓住沈颜沫的胳膊:“夫人,您要是觉得疼就掐我。”
沈颜沫笑了,泪水直流,现在不是在梦里,这些人都在关心她,她一定要挺过去。随着金娘子手上用力,沈颜沫发出闷哼声,即使嘴里塞着帕子,这声音也传到院外。
叶少甫听到这声音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幸亏林奇林枫兄弟二人搀住了他,不然糗大了。
“怎么这么久?”叶少甫道。原来生孩子这么痛苦,他以后再也不让她生了,好好保护他们娘仨,不让他们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沈颜沫每喊一次,楼夫人的心就跟着揪一次,又被凶神恶煞的汉子围着,几个时辰滴水未进,一点不觉得饿,心七上八下砰砰直跳。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所有人都期盼地望着屋内。
黎明时分,金色的太阳洒向人间,婴儿的哭声冲破天际。
“哇……”孩子终于出生了。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笑意。
隔了一盏茶的功夫“哇……”又一个哭声紧随其后,紧接着两个哭声交织在一起。
沈颜沫看了看孩子,芙蓉忙把一个孩子抱到她跟前:“夫人您看,都是男孩儿,嗓门可大了,是个健康的。”
产婆抱着另一个孩子,见孩子脸上有些青紫,张张嘴想说话,想起外面提着剑的人,什么也没说,沈颜沫对梦里的事心有余悸,一直注意着产婆的动作,见她有话说,开口问:“这位大娘,您有什么话要说?”
产婆抱着孩子凑到沈颜沫身边:“这孩子是后出来的,在肚子里时间长了,身子有些弱,得精细养着,不然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