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暗处躲着不少人,你以前住哪里如今还住哪里,我有需要再找你。”沈颜沫没有推辞。
她身边的人都是叶少甫的,想离开京都,不与叶少甫扯上关系,最好先接受怀王的好意,等出了京都再做打算不迟。
过了酷暑,迎来凉爽的秋日。展眼快到中秋了。
沈颜沫算着日子,叶少甫离开两月有余,离三月之期还有半月,他能顺利找到羊须草吗?
若没有羊须草,傲哥儿该如何?随着三月之期越近,沈颜沫越是烦躁,看不下去账本,读不下医书,就连身在药园中,也无心打理药材,就像现在,手里拿着水瓢,水却浇在一株草苗上。
芙蓉实在看不下去,劝慰道:“王爷应该快回来了。”
王爷从来都是守信之人,说三月内能回来,便能回来,无论多艰险。
“有消息了?”闻听此言,沈颜沫以为叶少甫传来消息了。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沈颜沫心中有几分愧疚,他为孩子长途跋涉,不顾凶险,若是那样欺骗他,似乎太过残忍,心中便有几分不忍。又想到叶少甫往日的欺瞒,想到孩子将面临的难堪与屈辱,沈颜沫的心硬了七分。
这一切都是叶少甫自找的,若没有那荒唐的一夜,誉哥儿和傲哥儿怎么面临不堪的身世,奸生子,一辈子抬不起头,遭人唾弃。
沈颜沫此刻完全忘记了,若没有叶少甫,哪来的誉哥儿和傲哥儿,可人一旦钻牛角尖,很难走出来,沈颜沫就是这样的人。
此刻的她懦弱,不敢面对,想要逃避一切。
中秋佳节,本是团圆之际,因为叶少甫迟迟不归,沈府少了些许热闹。
皇家宴会,太后邀请沈颜沫参加,沈颜沫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她再经不起一丝波折。
沈府那边,沈颜沫也没心情回去,让人送了一车礼物过去。
金娘子知沈颜沫烦闷,来了几次,好言劝慰,沈颜沫当时想通了,过一日仍然担忧。
过了八月十五,叶少甫终于有了消息,飞鸽传书,说他三日后便能回京都。
沈颜沫这才放心,天天掰着手指算日子。
叶少甫回到京都,并未回景王府,而是直接去了沈府,他见到沈颜沫,抿唇轻笑,将玉盒递过去:“不负夫人所托,我拿回了羊须草,快制成药丸给傲哥儿解毒。”
他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一路风尘仆仆,看着有些颓废,漆黑的眸子却含着笑意,也亮得惊人,他终于又见到夫人了,夫人瘦了,定是担惊受怕所致。
沈颜沫接过玉盒,到了一声谢谢。
听到这话,叶少甫摇头:“夫人客气了。”便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众人惊呼,林枫林奇眼疾手快,忙扶住叶少甫。
沈颜沫上前抓起他的手腕诊脉,劳心劳力筋疲力竭虚脱昏过去了。
她暗松一口气,让人扶叶少甫下去休息,又让芙蓉去趟厨房,做些清淡有营养的东西,放炉灶上温着,等叶少甫醒来再喝。
等叶少甫被人扶下去,沈颜沫拿着羊须草去了药房,为傲哥儿配置解药。药方是早已研究好的,除了羊须草,其他药材均已准备妥当,只需按照步骤配置药材便可。
这一过程,早在沈颜沫心中演练千百遍。她轻车熟路,按照以往的步骤配置解药便可。
傲哥儿不喜吃汤药,沈颜沫便和着蜂蜜揉搓成药丸,一个个绿色的药丸躺在手心中,沈颜沫脸上才露出笑容,心里满是希望,收起手朝外走去,直接去了傲哥儿院子里。
沈颜沫找了一圈不见几个孩子,问了丫鬟才知,耀哥儿带着弟弟们去看叶少甫了。
闻听此言,沈颜沫心里咯噔一下,叶少甫对孩子们的感情是真,孩子们也喜欢他,若是……沈颜沫不敢想接下来的事,若是她真的做了,孩子们能原谅她吗?
书香阁在沈府西北角,这里藏书无数,是以叫书香阁,孩子们经常在这里玩,也离沈颜沫的院子最近,叶少甫每次来沈府,就喜欢宿在这个院子里。
此刻不同往日,院中静悄悄的,耀哥儿,荣哥儿,誉哥儿和傲哥儿坐在廊檐下,整齐划一,双手托腮,面露可惜之色,希翼的眸子时不时望向身后,见房内没有动静,齐齐叹息,几不可闻。
师父何时才能醒过来,两月不见,师父一回来就睡觉,太不够意思了。
沈颜沫踏进院子就看见这一幕。每个孩子都有对父爱的渴望,沈颜沫很想给他们,可……
不等沈颜沫开口,傲哥儿先开见沈颜沫,伸出手指放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嘘—”起身跑到沈颜沫身边,扯着她的衣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娘亲小声些,芙蓉姑姑说,师父累了,让我们莫要吵到他,您也说话小声些,莫要吵醒师父,师父为傲哥儿找来药材,实在太累了。”
沈颜沫看向耀哥儿几人,只看眼神便知,他们也是这意思。沈颜沫笑了笑,蹲下凑到傲哥儿耳旁:“解药做好了,你快服下。”将手心的药丸送到他口中。
傲哥儿松动几下脖子,皱眉咽下药丸,笑看着沈颜沫,小声道:“娘亲,我已经吃下去了,我要等师父醒来。我们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沈颜沫不再多问,嘱咐傲哥儿他们莫要等太久,叶少甫太累,可能要明天才能醒来。
傲哥儿几人不信,师父不是喜好睡懒觉的人。
结果,等到三更时分,也不见叶少甫醒来。沈颜沫劝耀哥儿带着弟弟们去休息,明一早再过来,他们的师父保准能醒。
傲哥儿不信,非要跟叶少甫睡。沈颜沫要抱他离开,他就哭天抹泪。
沈颜沫无法,只能让他留在书香阁。
傲哥儿如愿留在书香阁,誉哥儿也不想走,可怜巴巴地望着沈颜沫。
沈颜沫想到他们以后不能见到叶少甫,心一软便也同意了誉哥儿的请求。
誉哥儿又惊又喜,连声说了几声谢谢。沈颜沫心酸不已,安顿好两个孩子,带着耀哥儿和荣哥儿心痛离开。
翌日一早,叶少甫醒来便看见两张一样的小脸。心中一暖,起身伸手抚摸着傲哥儿,有摸了摸誉哥儿的脸,内心全是满足。两个多月的辛劳,两个月的艰苦,途中的凶险,都比不上儿子们的睡颜。
誉哥儿感觉有人摸自己的脸,伸手打开,咕哝一声:“雪团别舔我的脸,我困,想睡觉。”
闻言叶少甫笑了,感情誉哥儿在说梦话。
傲哥儿听见笑声,睁开惺忪的眼睛,见叶少甫看着他们,猛然惊喜,一个鲤鱼打挺做起来,满心欢悦:“师父,师父,你醒了?”搂着叶少甫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傲哥儿想你,傲哥儿好想你,师父,你怎么一回来就睡觉,也不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