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爻敛着眉目沉思,良久之后,他淡漠的声音才再度响彻于广场之上。
“昆弥还是拭目以待罢。”
说罢,解下了腰侧的面具戴在了脸上,转身离开。
匈奴王又被一人当众落了脸面,刚要发作,便听见永和帝笑道:“昆弥不必同小辈一般见识。”
匈奴王:“……”
看了看周围低头不语的众人,他才冷笑道:“哼,今日本王倒要看看大雍如何让我拭目以待!”
永和帝闻言只是笑道:“朕亦有些期待。”
他看着远处崔爻不急不缓的步伐,心中亦是想知道今日祭祀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崇徽往常便镇定文静得很,她若说可以,那便不会有什么差错。
崔爻的处事手段更是不用多说,这两人凑在一起,他的确是好奇得很。
众人稍稍等了一会儿,便见崔爻带着那张艳丽诡谲的朱雀面具又返了回来。
他身姿颀长,玄色衣裳极好的压住了身上的少年气,看起来深沉稳重,在场众人见此模样,一时悄悄缓了口气。
就在崔爻刚刚站定于舞雩台正南方时,一阵钟声响起。
钟声肃穆悠长,恍若耳中绵延不绝的梵音,听在心里圣洁无上。
紧接着,便有司仪上场进行该有的仪程。
迎神、奠玉帛、进俎、初献、亚献、终献、撤馔、送神、望燎。
每项仪程皆有不同乐章,卫长遥呆在北面的宫殿之中听得心口怦怦跳。
素手抬起,虚虚捂住胸口,闭着眼吐出一口浊气后,卫长遥才对着候在一旁的霍女官道:“霍大人,给我上妆更衣。”
霍女官闻言低头应承:“是,殿下。”
随后她便转头吩咐小宫女将官服给拿来,展开在卫长遥面前。
“殿下看看,可满意?”
卫长遥看向撑在眼前的冠服,惊讶地吸了一口冷气。
卫长遥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冠服,旋即惊喜地抬头头对着霍女官道:“大人制的冠服是真的巧夺天工。想来在大雍没人在这方面可以越过了您去。”
霍女官闻言笑笑,道:“殿下过誉了。”
“此次的冠服是为您的舞量身定做的,奴婢这就替您更衣,如何?”
卫长遥闻言点点头,转身往内殿走去。
卫长遥再出来时,林女官已经站在了殿内,看着身穿祭祀冠服的卫长遥亦是惊讶地回不过神来。
她先是呆愣一瞬,随后顾不得其他。
上前拉住卫长遥的双手将她按在梳妆台之前,对着身后宫女道:“快!快给三公主上妆!”
鲜少不自在的卫长遥倒被这个架势给惊着了,但也只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便乖乖地坐在板凳上任人处置了。
过了许久,卫长遥才被放开。
皱着眉晃了晃头,转了转脖颈,刚从凳子上站起来,卫长遥便听见最后一节乐章已经奏到了最后。
她神色一紧,随后便启步走出了宫殿。
出来之后,她才发现漫天的赤红色火烧云,天空红得好像就要烧起来,透出一种浓浓的压迫之感,卫长遥强压下心中的害怕,往远处望去。
舞雩台北侧站着许多身穿藤黄色冠服头戴面具的宫女,卫长遥见状抿唇小跑着到她们中间。
众人见状打算矮身行礼,卫长遥心中焦急,语速极快道:“不必行礼。”
话音刚落便见司仪自台上退下,而钟声也渐渐消逝不见。
卫长遥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快……
来不及想更多,她便与其他人一起上了舞雩台。
上台的一瞬间,她将林女官交于她的面具戴在了头上。
戴上面具之后,心中的紧张便消下去不少。
卫长遥的衣裳与其他人大不相同,而台下之人亦是一眼便望到了中间的人身上。
被围在中间的人,一身墨色青云白鹤冠服,冠服是广绣,极浓的墨色丝绸,上面用银线绣了大片大片的祥云白鹤,白鹤眼珠用的是可辟邪的纯黑玛瑙珠,光华璀璨,灵气逼人,而鹤鸟脚下、身侧的祥云则是将丝线劈成了极细的细股,深深浅浅,一丝一缕地飘逸之极。
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直直地站在台上,微风轻拂,裙摆飘动,像是乘风而去的白鹤一般。
裸露在外的肌肤若暖玉光泽,衬着赤红色的苍穹,更添几分神秘。
紧接着,配乐的声音响起。
紧凑明快的鼓点一下一下响起,越来越快,而围在周围的人却没有动作。
周围身穿藤黄色冠服的宫女渐渐低头,手中拿起一面小鼓与外界鼓点相对应上,口中低声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