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最首要的是弄清她知道些什么,又为何说出来那些让他莫名其妙的话。
此前,他曾对她说过若让殿下知晓他的心思,他便去杀了那个姓顾的,可她不听劝,今日他该让她得到一些教训才对。
崔爻歪着头冷笑一声,旋即站了起来。
杀不了姓顾的,但也总能让他受受伤,放放血。
明日一早,卫语棠大概便会听到风声,紧接着她便会主动来找他了。
青年敛了敛嘴角勾起的冷硬弧度,将长刀放回刀鞘,披着一身星辉离开。
帐中恢复寂静,没有一丝人气儿,连案桌上翻开的书页被微风卷起了一角。
……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满载一身寒意回到帐中。
他什么也没做,就那么支腿靠在了榻边,睁着那双清冷疏离的眸子坐到了天亮。
第二日清早,天际蔚蓝如洗,空气中漂浮着泥土的腥气,空气湿润。
帐内青年眼神一转,扫过了被微风卷起的门帘,眯了眯眼,只见得帐外的侍者们步履匆匆,纷纷低着头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听闻昨夜刺客卷土重来,将顾氏子给打成重伤了!”
另一侍者闻言脚步定住,轻哼一声:“呵,哪里是什么刺客——”
那人见状,睁大了眼睛惊异道:“???不是刺客那是谁?”
那人左右看了看,将嘴巴靠近身侧那人的耳朵,朝青年的营帐怒了努嘴,用气音低声道:“是那位伤的,有好多人都见着了……”
那人依言往青年的帐中看了一眼,却不想对上了一双黑□□的眼睛。
那双眼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里面藏了一只正在咆哮的凶兽,凶狠之意像是要冲破眼睛,直直朝他倾泻出来。
!!!
他被青年空寂的眼神还有凌冽气势给吓退,连句话都没说就低着头将身边人给拉走。
崔爻听见了方才帐外两人的话语声,面上却没有一点波澜。
只是下一瞬,便有人掀开了门帘直直进到帐中,打破一室寂静。
“崔爻!你怎么……敢!?”
卫语棠站在门口,身后门帘漂浮,光影交错。她站在背光处,崔爻看不清她的脸色神情,可这并不妨碍他从她焦急的语气中分辨出来她的怒火。
听着她恼怒的声音,他眸中闪过一道暗色的光,淡漠道:“为何不敢?”
“莫不是你忘了狩猎那晚我是怎么同你讲的?”
卫语棠眸子闪了闪,随即抿紧了唇回忆起了那晚充满威胁杀意的眼神和语气。
【若你敢将这事告诉殿下,我便杀了那姓顾的。】
【我说到做到】
……
卫语棠皱了皱眉,身侧的手掌动了动。
目露猜疑地看着崔爻。
莫非他心悦卫长遥的事情已经被卫长遥知晓了?
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如此不顾大局。
仅仅这么想着,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
崔爻与卫长遥闹掰了。这意味着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就这么一刹那,她的好心情便被打破。
“你是想让我杀了他?”
原本内心暗暗窃喜的卫语棠面色一白,想起了刚刚静静躺在榻上的顾廷舟。
虽然顾廷舟现在对她避之不及,与从前的关心体贴更是不能相提并论,可是她不怪他。
他没有记忆,他被崔爻给设计才会短暂的喜欢宁馨的,只要她不去月氏和亲,她就可以长长久久地留在大雍了。
到那时,她就可以求父皇为她赐婚。
可下一瞬她便想到了他的伤,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英明神武的将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一直都是强大若神明一般,像是一片从不会塌的天空。
可今日,那样精才绝艳的人却悄无声息地躺在那儿连药都喂不进去。
脸色那样苍白,呼吸那样微弱,原本英气十足的浓眉也变得虚淡几分。
仿佛下一秒便要失去呼吸似的。
她一想到这个便心如刀割,痛得不能呼吸。
而这一切全都归结于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