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安静的屋里响起几声轻微的水声,谢初芙直直看了过去,却被屏风挡住了视线。她要出去看看,觉得是元宝在捣蛋,边走边说:“殿下肯定没用饭吧,都是干净的,碗筷都是,你将就吃一些。可能有些凉了。”
赵晏清盯着那些菜沉默,他不说是了根本没觉得她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
只是她身影已经不见了,只能看到投在屏风的淡淡暗影,听着她嘴里在念叨:“元宝,不要欺负金子,趴你背上一会又压不着你。”
不一会,她就又回来了,他忙伸手去取了筷子,瞎夹了一筷子的豆腐。
谢初芙回来见到这幕,也没发现异常,挨着另一边的床沿坐下,疑惑问他:“殿下怎么又来了。”
赵晏清缓缓把豆腐吃了,搁下筷子说:“我说要给你找出凶手的……”
谢初芙眼眸中就闪过什么,脑海里是下午舅舅的话,莫名觉得眼眶发涩。她默了一会,突然扬了笑:“已经结案了啊,凶手找到了,就是那个陈来喜。我也没有想到居然是他。”
并不是!赵晏清望着她的笑颜,心里那句不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手不自觉慢慢握成了拳头。
谢初芙继续笑着说:“劳烦殿下挂心了,以后殿下不要再来找我了,于礼不合。”而且你嫌疑也不算清了,她心里还记着呢。
“是吗。”赵晏清也微微一笑,眼底却藏了只有他知道的情绪。
他淡淡一声的反问倒让初芙怔了怔,敏感察觉到他在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赶他走,还是她顺应着案子已结的事,忽略他这个和刘皇后一样的受害者?
谢初芙才压下去的那股酸涩意又翻涌起来,她忙眨了眨眼,她其实已经想明白舅舅这么做肯定有原因,而且很大一部份可能是为了她。
她依旧面带着笑回道:“是的,结案了。”
“我回去了。”赵晏清站起身,站起身来那一瞬,他气息似乎变了许多了。好像冷漠了许多。
谢初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也跟着站起身。
赵晏清抬步离开,她默默看着,他快走到屏风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初芙听到他压抑着什么的声音说:“对不起。”
他失信了,他说不出来凶手是他的兄长。
谢初芙怔了怔,回道:“殿下不用道歉。”
赵晏清再度抬起步子,握拳的手背青筋突起。谢初芙看着他挺直的背,不知道为什么追了两步,压制不住地说了句:“皇后娘娘屋里找出了和我们身上一样的毒,殿下以后小心些。”
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有嫌疑,但肯定有人要对你不利。
她不该说这些的,但是那一句对不起触动了她,她知道他为失信道歉,其实他也猜到凶手了吧。只是他选择了不说,有点奇怪,但又有种和她舅舅一样,是在守护什么的那种感觉。
很微妙,所以她脱口而出。
不料这一句却让赵晏清猛然地回身,清俊的面容上都是诧异。
——皇后屋里有着他们三人身上的毒?
他三两步又赶回到她跟前,似乎失控了,抓住了她的肩头,一字一顿地问:“皇后屋里有毒?你和陆文柏中了和我身上一样的毒?!你先前为什么都没有提起?!”
谢初芙被他突然的用力抓得有些吃疼,睁着一双眼:“我以为殿下知道。”
他什么时候知道了?
谢初芙说:“我出事那天,殿下不是和陛下还有太医一起吗?殿下没有听说吗?这毒是后来锦衣卫查到,是在灵堂的香炉里有散落的一些。”
这么激动是做什么。
赵晏清恍惚了一下,那天……那天他被父皇说抆嘴角,后面,似乎是有太医到跟前来说了什么。
“灵堂……可怎么又会在皇后那里查出来有。”他喃喃一句,心里头就跟沸腾了的水一样。
和他身上一样的毒,只有左庆之有,连陈贵妃都没有,就怕藏在宫里会被人发现。为什么会在皇后那里,左庆之根本不可能进宫,而且还是在灵堂中的毒……他想得一个激灵,脸色铁青。
第26章
布置温馨的房间内烛火摇曳, 相对而立的影子被投到墙上交叠着, 屋内十分安静,安静到影子在晃动间都带着一股凝重。
谢初芙抬头望着还抓住她肩头的齐王,对他凤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怵不解,被人控制着的感觉也不好。
她拧着精致的眉, 轻声道:“殿下,你手劲有些大。”
赵晏清在她清脆的声音中回神,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松了手。
“抱歉, 是不是伤着你了。”
谢初芙摇头:“倒也没有。”她听出他语气里还是带有一些的慌乱。
这是怎么了,那个毒有什么问题吗?
能让他突然失态的话, 她也只能是联想到这点。
赵晏清默默退后一步,问道:“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他神色凝重,声音清冷。
“太医知道, 陛下知道, 舅舅和我知道, 锦衣卫指挥使也知道,如今还有你。”
他似就在思索什么,沉默了下去,眼里有光不断不闪烁着。
很快, 他又恢复了她印象中的样子, 面上露出轻柔的微笑, 再一次赔礼:“抱歉, 吓着你了。”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 迟疑地说:“你是想到了什么?”
“是一时惊讶。”他几乎是没有思索地回了句,说完却又一顿,脸上的笑也跟着碎裂。
因为谢初芙在用根本不相信的目光在看着他,探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