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这个时候,庭院里传来毅王的声音,把庭院的人都喊了过去,似乎是要认脸。
这是个机会!
陆承泽当即爬了出去,顾不得满头满脸的脏水,快速跑到密集的灌木丛里,然后找到刚才的狗洞再钻了出去。
他后脚才缩了出去,就听到院墙里传来声音:“主子让看看四周,这宅子破旧,看有没有要修补的地方。”
陆承泽两条腿都打哆嗦,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要是再晚一步,狗洞被补了,他可能就得在这宅子困到死!他无比庆幸这个时候毅王还没正式布下防护来!
陆承泽撒腿就跑,直跑到大街上,辩清方向,这才喘了口气。
路人见到一个泥人般的人跑上街,都纷纷嫌弃的避开。
哪里来的乞丐,真是脏死了!
所有的人都避着他走路,陆承泽却是劫后余生的欢庆。
他要立大功了,绝对要立大功了,他再也不会是人口中陆寺卿的儿子,如今是他父亲让他大理寺熬资历!
陆承泽激动得不成,抹了把脸上的脏水,抬头挺胸的往前去。
正走着,一个轿子路过,有什么东西就从轿子里头扔了出来,直直砸到他脑袋上。
陆承泽避让不及,被砸得哀嚎一声。
轿子跟前跟着的一位护卫回头,脸上有着抱歉神色,嘲他喊:“小乞丐,那是我们姑娘赏你的,要是砸到了去找个大夫看看,这十两银子够你用了。”
轿子里紧跟着传来一个女声:“年纪轻轻的,有力气就去渡口找些活干,能得一时救济,得不了一世。去了渡口,就说是常家大爷解释的,自会有你一口饭吃。”
那护卫听着自家姑娘说话了,脸色又变了变:“姑娘,不是说了您不能出声,大爷知道了,又要把小的打断腿。”
“你怕我哥哥做甚,自有我顶着,我又没露面。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不上进,我怎么就总好心肠呢。”
“那是小姐您菩萨心肠……”
轿子和那护卫都渐行渐远,再多的陆承泽就没听见了,好半会才摸着脑袋反应过来。
他大爷,你才乞丐呢!
陆承泽瞪着眼看脚下的十两银子,恨不得一脚给踢到天边去,他堂堂寺卿家公子被人当乞丐施舍了!
但转念又一声,那人说是什么常家大爷,他弯下腰把银子拾起来,在看热闹的百姓羡慕中昂首挺胸继续走。
等他查到了那个什么姓常的,他要拿一百两银子去砸晕他们!
呸!
“陆、承、泽!”
就在陆承泽在心里恨恨呸了一口的时候,一个森然的声从他身后响起。
那声音比贴在身上的湿衣裳还冷得透骨,他一个抖索,忐忑地转头:“宇、宇表哥!”
“你个混帐!”
担惊受怕,终于找到人的谢擎宇一拳就朝他肚子上招呼。
陆承泽小腹绞痛,直接就给这暴力表哥跪了:“表哥,有话好好说。我错了,但我查到重要的东西了,将功补过,将功补过。”
正是求饶的时候,跟着谢擎宇乱找人的陆大老爷碰巧过来跟他汇面,见到一身是泥的儿子,两脚一软竟是倒在地上。
谢擎宇大惊冲上前:“舅舅!”
陆承泽听到声音转头一看,自家爹躺在地上不醒人事,连滚带爬也跑了过去,忍着腹痛和表哥一起把人扛起来。
陆大老爷被按了人中,终于缓过一口气,见到儿子四肢齐全,还有力气扶着自己眼眶一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回家,我们回家!”
向来觉得父亲待自己比待表妹的陆承泽为之一噎,我们回家四字在他心头激荡地回响着。
他扛着父亲,止不住咽呜:“父亲,我们回家,儿子再也不敢了。”
这个时候谢擎宇松开了手,任险些闹出大事来的表弟独自扶着舅舅,心中后怕不已。
还好没事,若不然,不要说他们兄妹,恐怕舅舅一家都得疯!
找到了人,自然还得问情况。谢擎宇让人进宫去给赵晏清送信,好让妹妹也安心。抬步就跟去了陆家。
回到家里,陆承泽沐浴穿戴整洁再出来见来,又恢复了公子哥儿该有的风度翩翩。
然而才到正院,就被拿着竹藤的娘亲狠狠抽了两鞭,抽得他直咧嘴却一声不敢吭。石氏抽了他几鞭,捂着脸哭着走了。
陆承泽这才忐忑地去见父亲,见到表哥也在,不由得摸了摸肚子。那一圈,现在都疼。
陆大老爷见儿子来了,倒是直接又将他打发回去:“怎么还穿这身,去换官服,跟我进宫见陛下。”
陆承泽傻了会,是谢擎宇看不下去,冷声道:“耽搁了大事,你不但没功,不但升不官,还得被革职!”
这下陆承泽才一个激灵清醒,忙不迭又回去换了官服跟着进宫。
在路上,他就先交待了自己查到哪处,记下了地址。
谢擎宇当即再让人暗中潜伏到附近,准备等明宣帝的命令行事。
明宣帝跟赵晏清还忙着京城布防的事,听到三人求见,当即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