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县男,你虽然身为我大唐皇家贵戚,但陛下与皇后对待宗亲贵戚,向来是不包庇,不袒护,如果犯下罪行,自然是依我大唐律法论罪处置。”许敬宗望着贺兰敏之,神情沉重说道。
说完后,只见夏至还依然盯着他,显然这点儿不能够让人满意,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老夫高阳郡公许敬宗,当年得陛下赏识,委以重任尚书省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加光禄大夫,对陛下与皇后的仁慈向来是知晓的一清二楚,从来不曾因为私事而包庇过哪个贵戚。”
夏至看围观群众在知晓许敬宗的身份后,顿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样的高官说出来的话,肯定是不会骗人的。
于是对许敬宗这一席话,顿时议论纷纷,看起来很多人都不再相信:贺兰敏之是因为皇家的包庇纵容,所以才敢如此嚣张跋扈,完全是此人心性如此狭隘。
夏至走到许敬宗跟前,在耳边小声说道:“徐太傅,再夸夸太子殿下。”
许敬宗老脸一沉,想要反驳,但看看夏至标志漂亮的脸颊跟温柔的笑容,无奈的叹口气继续说道:“老夫深深感恩陛下跟皇后的圣恩,但老夫年岁已高,本想辞官退隐,却不料陛下惜老夫一身薄才,准许老夫辞官的同时,却让老夫入东宫担任三公之一的太子太傅,希望能够帮助年幼的太子学会大义,学会举贤不避亲,学会任人不为亲!而我大唐国运昌盛,陛下英明神武,太子聪颖好学,从来都不曾私下包庇、袒护过任何一个皇家贵戚,老夫身为太子太傅五年有余,一直很欣赏太子殿下此点,而且陛下也一直是淳淳教导,使得太子继承了我大唐的无畏、无惧、无私之风!此乃我大唐之福、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
许敬宗一番话说的夏至都有些难为情了,贺兰敏之更是脸色阴沉,这些人的目的现在他明白了,就是要让今日这一切由自己承担,把皇家撇的干干净净,好狠辣的手段啊。
贺兰敏之真后悔刚才自己那一句:“你可知道我是谁”这句话了。
如果不是自己这句话,自己今日完全可以安全脱身,现在倒好了,许敬宗一番话,把自己与皇家的关系剥离的一干二净,论罪处罚的话,所有的罪责都得自己一力承担了。
想到这里,贺兰敏之不由的望向了酒楼的二楼,而此刻,二楼的窗户却紧紧的关闭着,无论是刑部侍郎还是兵部侍郎,都是无声的停在里面,甚至包括自己的母亲武顺,没有一个人下来替自己说句话。
“夏至你……好狠的心呐。”贺兰敏之看着周遭围观的百姓,知道这是夏至在为皇家开脱,自己此刻如果敢说太子两个字,说不准夏至就敢立刻干掉自己。
于是走近夏至低声问道:“太子到底想怎么样?”
“太子?殿下在东宫呢,关太子什么事儿?你还是立刻道歉吧,然后自己去刑部认罪,如此或许你才能够不被人看扁。”夏至好整以暇地说道。
一旁的江都就算是头猪,也看出此时的形势对贺兰敏之不妙了。
也知道自己因为兵部长官的一句话,跑过来替贺兰敏之出头,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了,此刻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一张脸欲哭无泪,开始后悔自己所谓的“义气”了。
第75章 某人的郁闷
闷闷不乐的李弘就差鼻子里喷火了,马车送他到东宫门口后,不等马车停稳就急急跳了下去。
然后在左右卫目瞪口呆下,李弘愤怒的冲着夜空闪闪发光的星星,怒吼了几声来发泄心中的不满跟郁闷之情,气呼呼的样子,吓得两边太子六率的左右两卫,在他进去时都忘了行礼。
李弘心里的郁闷是可想而知的,千防万防,最后还是着了许敬宗这个老狐狸的道儿,一向自诩聪明绝顶的他,竟然还是被千古大阴人给算计了。
许敬宗就是想要利用这段时间,父皇、母后跟自己之间的暗涌做法,他就是看准了武元庆、武元爽、特别是贺兰敏之,跟自己不对付,所以才想借自己的手除掉这三个人。
除掉三人并不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更不只是因为他的孙子许彦伯被揍了!
而是如此一来,他许敬宗就达到了他自己的最终目的:那就是告诫众朝臣!虽然老夫久不在朝堂,但谁要是敢得罪老夫,敢不卖老夫面子,就看看皇亲国戚的下场吧!
老夫连皇后宠爱的贺兰敏之都能斗倒,还有谁敢认为我许敬宗已经垂暮花甲,认为我许敬宗远离朝堂便失去了影响力!
这种借他人之手来增加、显示自己对朝堂的影响力,才是他许敬宗最终的目的!
这个阴狠歹毒的老狐狸,真不是省油的灯啊!相比起来,现在在李弘心里,李义府纯洁的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某人怒气冲冲的低头在东宫里行走,正在太子主殿等候的白纯,看着那一道人影,离得老远就感到了那身上,深深的怨气跟郁闷之情。
站在门口待李弘走近后,刚想要说话,却见太子头也不抬的一脚跨进门里,气哼哼地说道:“今日不洗澡了,我睡觉了。夏至回来了让她进来,今晚谁也别陪我睡,我很郁闷。啊……气死我了!”
白纯目瞪口呆的看着像是吃了惊雷的太子,询问的目光看向其他宫女,只见其他宫女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关门声后,吓得浑身一阵哆嗦,望着白纯的目光,楚楚可怜的直摇头,表示不知道太子今晚到底怎么了。
皇宫对明日皇帝、皇后去往慈恩寺一事,也是看的极为隆重。九寺之中的太府寺、太仆寺、鸿胪寺、太常寺、卫尉寺以及光禄寺,包括礼部以及少府监,几日以来都因为皇帝、皇后明日前往慈恩寺而忙的昏天暗地。
白露、小雪、小寒以及花孟四人,也都因为明日太子,要跟随陛下和皇后去往慈恩寺一事儿,而在忙乎李弘明日所需要的一切物品。
白纯也因为明日之事颇为隆重,而留在了东宫帮忙,并未回濮王府。
望着那扇仿佛也带着怒气的门,白纯轻微的摇摇头,今日晚间,所有人都在给他忙活明天所需物品,跟他太子的仪仗等等,所以就留下了夏至一个人陪着他,没想到这出去一趟,带着这么大的气性回来了。
对旁边的宫女小声说道:“看好太子爷,如果有什么事儿立刻去前面找我,我去门口等等夏至。”
见宫女点头应是后,白纯便信步穿过前面的花园,慢慢的走到了崇教门门口,看了看把守东宫的左右卫后,白纯默默的走到一处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站定。
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只见一个兵士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对着白纯行礼问候。
“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爷出去一趟生这么大气?”白纯娇媚的脸上挂满了寒霜,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许敬宗请爷出去的,许敬宗的孙子与贺兰敏之发生了冲突,爷是被许敬宗请过去救他孙子的,最后爷把夏至留在了那里提他的孙子,然后就被我们护送回来了。”兵士恭敬地说道。
“期间可还有发生什么事情?”白纯听的眉头一皱,继续问道。
“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事情,车夫是许敬宗的,但一路上爷在车里并未说话,不过在从冲突地点离开时,倒是又把许敬宗叫过去说了几句话,许敬宗的脸色并不好看。”兵士继续恭敬的回答道。
“这么说来,是许敬宗惹爷生气了?”白纯思索着喃喃道。
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儿?如果只是帮助许敬宗救他的孙子,爷是不会发这么大的火的啊,何况许敬宗身为太子太傅,远离朝堂多年,有难处请求爷帮忙也是情理之中,怎么就一肚子气,闷闷不乐的跑回来了。
想不通的白纯,洁白如玉的额头更是皱的厉害,想了下说道:“即刻起监视许敬宗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点儿微小的细节都不可漏了。”
“是。”兵士恭声说道,在白纯示意后便缓缓的离去。
白纯再次回到李弘寝室门口,小声询问道:“里面可有出声或者叫过你们?”
“白小姐,太子好像已经睡了,从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宫女同样小声地说道。
白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侧耳倾听,并未听见有任何动静,想了下还是不放心,于是轻轻的推开门,想看看太子到底怎么样了。
门被她缓缓的推开,里面并未有什么异常,蹑手蹑脚的继续往前,来到李弘的床前,只见李弘竟然衣衫未脱,趴在厚厚的棉被上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