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致他昏迷过去的,则就是那从天而降的气浪,一下子把他拍的背过了气,再加上前胸的伤势,所以被雨水浇了半天才清醒过来。
这几日间,李弘的待遇也是水涨船高,雨夜还在东宫里疗伤,等伤好后,太医诊断并无大碍后,武媚的脸色才开始恢复了原本的色泽,但对蔫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唐皇帝,却失去了好脸色。
搞得大唐皇帝很郁闷,不对啊,这是反过来了啊。
原本好脸色都是给朕看的,那跟欠了她八百万银子的脸色,应该是对着床上躺着的那位才是啊。
于是某人为了讨好皇后,也为了弥补自己随意下令点那孔明灯犯下的过错,只好撇撇嘴,金口一开,以东宫过于简陋,不适宜太子养伤为由,便把太子送进了他的干元殿一侧的寝殿养伤。
而就是这样,武媚依然是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就连旁边的宫女、太监,这几日都是过的战战兢兢,特别是在侍奉太子殿下一事儿上,变得是尤其小心谨慎,深怕被皇后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要不然的话,这些太监、宫女,恐怕也会如崇文馆学士、太子太傅上官仪跟兵部尚书任雅相一样,被皇后一声令下,监押进了刑部的大牢里。
唯独让人刮目相看的便是在武媚眼里,与李弘一脉相承,继承了李弘传统衣钵的李令月,这几日的时间里出奇的乖巧,不吵不闹,也不再去看她那鸡舍里的鸡,到底是先下蛋还是先孵小鸡了。
天天守在干元殿,从早上睁开眼过来,到晚上睡觉前离去,这一天一天的陪着白纯守在旁边。
李弘旁边除了白纯以外,没有个使唤顺手的宫女,人李令月小手一挥,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宫女留下来伺候皇兄,不过最终还是被太子殿下拒绝了。
最近这几日,某人则是过着从未有过的高级待遇生活,应该是自从他两岁或者四岁以后开始,他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就连昨日武媚过来看他,趁无人之时李弘悄悄地问道:“母后,那日您……是不是……那个……哭……”
“下雨下的,你想多了。”武媚冷冷地说道,却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儿子胸口包扎好的伤口。
每次这个话题上,武媚不搭理他还好,一搭理人家这个话茬,然后她儿子便会嘿嘿的,冲她不说话的傻笑,让武媚都快要以为是不是太医在骗她,这太子殿下是不是被炸傻了?
于是实在受不了那让人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阴风阵阵的笑声时,武媚就手痒痒的想要揪某人的耳朵,但看看某人浑身上下包扎的伤口,无处下手的武媚只好不满的在傻儿子脑门上,警告性的拍一下。
李弘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最起码说明,他与他母后之间甚至是没有一丝隔阂了,这也让李弘躺在床上大呼:“这次受伤真他妈值……哦哦……疼,母后。”
李治来的就没有武媚那么勤快了,每次过来时,只要看到武媚在,李治的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不自然的摸摸鼻子,然后匆匆的敷衍两句,就以有政事要处理为由,借故离开了。
而现在的李弘,如今还不知道因为他受伤一事儿,已经牵连到了上官仪、任雅相两人,不过话说回来,李治心里也清楚,那两个人不过是皇后在一怒之下,找了两个人替她儿子出气。
这事儿虽然错在自己,但一言九鼎、金口玉言的大唐天子,能有错吗?自然是不能,所以那两个可怜虫就先被关几天吧。
蹬鼻子上脸是人类的通病,放在大唐皇室身上也不例外,但蹬着皇帝的鼻子上脸,恐怕除了婴儿时期的皇子、公主外,就没人敢再如此做了吧?
但有人就是不信邪,刚刚把给他换药的太医赶出去,把李令月骗出去,把留下给他换药的白纯在床前,挑弄的面红耳赤、娇喘呻吟、娇躯无力时,他龙爹煞风景的,难得一见的一日两次过来看他来了。
于是某人闷闷不乐的开始作妖道:“嗯嗯嗯,对对对,就是那个,麻烦父皇您帮我拿过来吧。”
“确定是这个吗?”李治含笑走进来,刚在床前坐下,还未嘘寒问暖,就开始被儿子使唤。
“谢谢父皇。对了,把水帮我拿过来吧,儿臣渴了。”
“不行,这茶太浓了,太医说了,不让儿臣喝茶。”
“父皇啊,您去把棋盘拿过来,儿臣忍着伤痛陪您来两局。”
“父皇啊……”
“小兔崽子,你没完了是吧?你真的不能下地走路吗?你真的动不了吗?那你告诉朕,白纯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个小兔崽子,这还没好利索就开始消遣你父皇,怎么?嫌你父皇破坏你用白纯治伤了?”李治怒气冲冲,拿食指点着某人的脑门儿,没好气地说道。
一进来就看见白纯面红耳赤、白皙的脸颊羞红的都快滴出汁来了,哪能不知道他儿子刚才在干什么!
如今倒好,见自己破坏了他的艳事儿,立刻把自己这个皇帝使唤来使唤去,本着自己内心有愧,也就认了,没想到不孝之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某人的脑袋被点的晕头转向,嘴里连连赔罪道:“错了错了错了,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您有事儿吗,没事儿您回去吧。”
“你让谁回去呢?这是朕的干元殿,不是你那东宫!伤好利索了吗?好利索了就赶紧滚回你那东宫去,别在朕的宫殿碍朕的眼。”李治越说越气,不由自主的在李弘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脑袋快被他龙爹划拉成球的某人开始默不作声了,你是皇帝你有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汪楼拿来椅子,在李弘的床前放下,李治这才缓缓坐下,静静的看了看李弘,突然说道:“黎阳仓一事儿如今狄仁杰已经查明,亏空确实存在。萧守业、萧锐、陆立素、陆爽,包括你纪王叔,都有不同程度的参与此案,不知道你有何见解?”
李弘没料到父皇会征求他的意见,现在随着龙体渐好,应该是施展才华、独断专行的大好时机啊,干嘛这个时候问自己?何况自己已经把头缩回去了,打定主意是绝不参与此事儿了。
“父皇,这……这应该是您的事情吧,不该儿臣随意参合吧,儿臣如果……”
“真的跟你没关系吗?纪王妃与裴行俭的夫人乃是姐妹,这裴行俭又是你东宫官员被安置在吐蕃的臣子。好,就算是不说这些,还有那裴行俭之女,那恐怕是你早晚要收入你东宫的人儿吧?你就不怕此案牵连到你纪王叔后,纪王妃找裴行俭的夫人?”
“父皇,这您就不对了,纪王叔又不傻,直接找您多合适儿?还至于从外面迂回一圈,然后找儿臣?再说了,儿臣也不是负责此案之人啊,这是您亲自负责的啊可是。您不说了吗,为了御驾亲征辽东,谁挡您您就灭谁吗?现在您快拿主意吧,过不了几天,您不就是该御驾亲征了吗?”
父子两人,一个依靠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前,来回推诿道,都不愿意决断此案了。
第381章 殃及无辜的无辜之人
案情倒是没有多大,但是此案牵涉的人数都太高端,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都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像五姓七家的王氏,本来就是皇家打压的目标。
这无论是萧锐一支、还是裴行俭一家,或者是纪王叔,或者是陆立素,这看似不相干的四家,可都是与皇室有着亲密的关系。
而且弄不好,裴行俭也要成为皇室的老丈人了,这样的话,四家里面就有两家是皇家的老丈人,两家是皇家的女婿了,这该怎么决断此案?
秉公断案?那以后皇家还靠哪些世家大族来统治江山?
毕竟如今的大唐依然是沿袭着前朝的制度,皇家与世家豪门等同于共治天下的制度,还并没有完全把权力集中到皇家一人的手里,所以,在碰到烫手山芋后,李治也一时没了办法。
加上狄仁杰那个向来对高门大姓、豪门显贵缺乏热情的大理寺卿,此案如果任由着狄仁杰独断专行,那么办下来后,皇家就得得罪一圈人。
而这也是让李弘头疼的地方,所以一开始他就把脑袋缩了回去,但现在面对龙爹的逼问,李弘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父皇,此案牵连者甚广,那就不妨采取当初先帝的仁政措施来解。”
“仁政?你皇爷爷何时仁政了?那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你身为大唐储君,这点儿道理也不懂?”李治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