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李贤眉头再次拧成了一股绳,他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被眼前这个大骗子给骗了!
李弘有些不好意思、神情尴尬的挠了挠头,喃喃说道:“这个……其实……在大火第二天,我就把失火的事情禀奏给父皇跟母后了……”
“你……你不是来我府里时才做的决定吗?”李贤噌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弘质问道。
“别激动,你坐下,为兄跟你……”
“我站着也不影响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李贤在摇头,还是上当了,这个老狐狸,早就把自己的一举一动算计在内了,他料定了自己肯定会答应他脱离裴炎的。
什么帮自己解决火烧吴王府的事儿,这……这完全就是为了麻痹自己,麻痹房先忠,然后使他能够从容的把房先忠拖进坑里,不给他一点儿补救的时间!
想到这里的李贤心中更是一惊!对啊,皇家银行也是他李弘控制的,岂不是他早就控制了房先忠给自己暗地里私吞的钱财?要不然怎么房先忠在重建吴王府时,跑到自己这里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说这是太子是逼他去死啊!
自己还告诉他,可以拿出自己私人钱财先弥补户部亏空,如此一来,只要先把重建吴王府一事儿遮掩过去,那么以后什么都好说,但现在,显然……李弘早就想到了,而且把一切都做在他们的想法前头!不给他们一丝机会!
李弘无奈的看了一眼气冲冲、质问自己的李贤,上身往沙发上一瘫,无力地说道:“你还记得你在昌明坊时,你放出去的那只信鸽吗?”
“记得,被一只大鸟抓走了。”
“那只大鸟是我的。”李弘双手搓揉着脸颊,无奈地说道:“我给它取名叫小青,是他抓走了那只信鸽。”
“然后呢!”李贤不明白,一只大鸟跟他牵扯火烧吴王府有什么关系。
但不管李弘为何提起这些,也阻止不了他的脸色变的难看到了极点!连特么鸟都是他李弘的,这……还能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
“它……它直接飞回洛阳了。”
“洛阳!”李贤脚下跟有弹簧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飞到洛阳那就是意味着,很可能那封密信,被父皇跟母后看到了!
“没错,因为那是在辽东时,松漠都督府的都督送给我的,后来在辽东时,小青一直跟随着父皇,估计那天是犯神经了吧,没飞到合昌坊,竟然直接跑到洛阳了。”李弘看着脸色变得难看、煞白的李贤,摊手耸肩说道。
“那你给父皇去信呢?说了什么?”
“自然是说是天干物燥引起的火患,至于小青爪子里那只信鸽的信,是我一开始琢磨出来陷害你的,后来父皇相信了后者。”
“也就是说,父皇选择相信了天干物燥,而不是那封密信,所以父皇今日在皇宫,与我单独相处时,并未提及吴王府被烧一事儿。”李贤抽丝剥茧地说道。
“是,可以这么说,但你那封信里到底是什么内容,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着你信的内容,去了第二封信给父皇。”
李贤明白了,他此刻彻底明白了,说到底,房先忠不过是自己的替罪羊,是火烧吴王府的替罪羊。
至于父皇相不相信李弘的话,那吴王府是因天干物燥引起的火患,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吴王府的重建跟火患,需要一个人来担责,不是他李贤就是房先忠,而父皇跟李弘,选择了房先忠,放过了自己。
但如果自己想要请李弘保住房先忠的工部尚书一职,自己就得替下火烧吴王府的罪责!
这所有的一切,特么哪是李弘帮自己解决了火烧吴王府的事情!
明显是李弘利用了房先忠,利用了自己,利用了父皇,把所有事情的矛盾焦点,推到了他们三人身上,他自己落了个老好人的名头,而后看着他、房先忠、父皇三人做选择!
而且李弘最后非但不帮忙,还在背后推了一把房先忠,于是便把房先忠陷入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中,找谁都不好使,找谁都没办法救他,更别提保住工部尚书一职了。
看着李贤阴晴不定的脸,李弘宽慰道:“其实你可以告诉房先忠,他大可不必过于担忧,只要他自己主动辞去工部尚书一职,那么他还是有救的,当然,明日朝堂之上,要是他能够帮我个忙的话,加上他如今与皇家联姻的关系,想来父皇看在这些的份儿上,不会为难他吧,官降三级?估计顶多也就是这样了。”
李贤嘴巴蠕动着,过了一会儿看着李弘,无奈地问道:“你想他做什么?你是不是把房慕青也算计进去了?”
“没有,绝对没有,祸不及妻儿寡母,这点儿你皇兄我还是能做到的。”
“哼,鬼才信你!说吧,到底要他做什么?”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李弘嘴里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了。
“简单,指证裴炎!”
“指证什么?”
“指证裴炎贪墨工部的银两啊。”
“工部尚书、尚书右仆射、中书省中书令,老五,你胃口太大了吧?你是不是想明日把三个要职都控制在你手里!”
“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你还是赶快想想办法,怎么联系房先忠吧,别让他瞎折腾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哼!”李贤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李弘猜的没错,房先忠确实是公关去了,此刻,他就站在大理寺卿狄仁杰的府门口,但是狄仁杰却没在府里,说是去皇宫了。
第504章 立场,夜谈
长安城皇宫蓬莱殿便殿内,狄仁杰恭恭敬敬的跟随在武媚一侧,身后跟着太监与宫女,两人已经在便殿内谈了小半个时辰了,此时正缓缓从便殿内走了出来。
宫灯照亮着整个蓬莱殿,使得蓬莱殿在失去了夏季的红花绿叶外,又有了灯光的点缀,从而让蓬莱殿免去了像往常那般死气沉沉,多了一丝繁华与迷离的色彩。
“皇后,明日朝堂之上,臣怕是对裴大人一事儿也是无能为力了,裴行俭突然从吐蕃回来,显然是太子殿下有意为之。”狄仁杰落后武媚半步,低声说道。
武媚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搓着双手叹道:“裴炎乃是咎由自取,英国公李绩乃我大唐跟先帝之重臣,被高祖赐姓李,而今其孙李敬业承袭英国公以来,一直对朝堂心有不满,与裴炎暗中勾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传出要谋反的消息了。”
“但……裴大人当年有功于皇后,同样也有功于太子殿下,当年李义府、许敬宗、裴炎三人在朝堂之上,联名启奏陛下废梁王立太子,如果……臣是怕其他朝臣人人自危,寒了其他臣子的心,会使得朝堂之上更加混乱。”狄仁杰有些忧虑,太子殿下雷厉风行、手段果决,但如果现在就在朝堂之上,大肆安插亲信,怕是朝堂人心不稳啊。
“那么你认为呢?那两句童谣以及裴炎的回信,可是确有其事?还是李弘凭空捏造为之?”武媚身材高挑,与狄仁杰差不多高,淡淡的看了一眼狄仁杰问道。
“这……两句歌谣乃是太子亲信骆宾王,在英国公李敬业府上所为,当时李敬业也在场,算是李敬业所为。但说谋反,臣倒是不这么认为,如今眼看腊月降至,那裴炎岂不是应该有所动静才对?”
“话是如此,但如今裴炎的青鹅暗语被李弘截获拆悉,显然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了,没有发生的事情,不代表裴炎没有这么想!‘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座’,显然是裴炎动心了。”武媚神情变得有些冷淡,心中却是想着:“是不是要是没有裴炎鼓惑李贤,李贤也就不会跟李弘争斗了?”
显然不会,就算是没有裴炎,还有五姓七望要斗李弘,他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利益,就这么被李弘瓦解占有。
“臣明白了。”狄仁杰看了看武媚的神情,显然皇后也不愿意一个外型觊觎李唐江山,当然,谁也不会愿意他人觊觎李唐江山,裴炎如今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