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流性子跳脱,带着他只会是个拖累,缓缓道,“你三哥有要事在身,你真想出门玩,等过些时候娘带你去别庄泡温泉。”
顾越流一脸失落,别庄哪儿有跟着顾越泽好玩。
“怎么,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了。”不能和顾越泽出远门,别庄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比待在府里强,顾越流问道,“娘,我们什么时候去别庄?”
“刑部抓到歹徒再说吧。”夏姜芙也不愿闷在府里,往年她也不爱出门是她懒,和被人拘着是两码事,“从别庄回来就是你二哥的亲事了,越泽,涵涵成亲你会回来吧?”
顾越泽一本正经点头,“二哥成亲是府里大事,我自然是要回的。”
宁婉静在边上搭不上手,准备退出去到厨房瞧瞧,东境什么情形不可知,多带些干粮是好的,刚退到门口就听见夏姜芙叫她,“星辰,来屋里坐着吧,我叮嘱越泽些事。”
夏姜芙不是为了儿子就冷落儿媳的人,抬脚踢了踢一侧的顾越流,“给你大嫂搬凳子去。”
宁婉静想说去厨房瞧瞧,抬眸对上顾越泽幽幽目光,折身回了屋,夏姜芙心思敏锐,万一从她嘴里察觉到什么,她怕就成府里罪人了。
顾越流搬了椅子让宁婉静坐,自己站在夏姜芙身旁,“娘,三哥这一去要等二哥成亲才回来,您不担心?”
他是自己去不成就不想顾越泽去。
“你三哥带着你们南下都来将你们毫发无伤带回来,没有你们拖后腿,他更轻松些。”夏姜芙揶揄顾越流,“尤其带着你,最累。”
顾越白慢悠悠插话,“可不就是,娘您是不知道六弟的性子,除了睡觉那会就没安生过。”
这么来看,顾越泽是万万不能带顾越流出门的。
夏姜芙笑着收起话题,说起另件事,“越泽,所谓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凡事别硬出头,得利的是户部,待会我进宫问皇上要个圣旨啥的,你随时带在身上,遇见贪官污吏就用圣旨压他们,别让他们有可趁之机。”
在朝为官,最怕上头有人,顾越泽要去那么多地方,总要做好万全准备,圣旨不可或缺。
“娘,用不着圣旨,向春向夏他们跟着呢,谁跟我过不去就让向春把人丢粪坑去......”顾越泽神色泰然自若,宁婉静不禁佩服他,难怪将梁冲忽悠得死心塌地,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不容小觑。
夏姜芙想了想,“别丢粪坑,爬起来会熏着别人,让向春他们想想法子,只要不能伤害你就成了。”
顾越泽甚是听话的点头,“记下了。”
接下来,夏姜芙又讲了些多年来她和人打交道的经验,想要混得开,脸皮一定要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人会讨厌你。
顾越流对夏姜芙年轻时的事甚是感兴趣,他娘年轻容貌倾国倾城,迷得先皇和顾泊远神魂颠倒,他没见过先皇,但看皇上姿色,先皇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夏姜芙怎么就嫁给顾泊远了呢?“娘,您究竟看上爹哪点啊,我听外边人说,先皇对您百依百顺着呢。”
两个男人,一个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一个是一人之下的侯爷,选谁不是明摆着的吗?夏姜芙咋就挑了顾泊远呢?
“你爹吧......”
“我爹怎么了,您说说啊......”顾越流眨着眼,眼里掩饰不住八卦的小火苗。
夏姜芙微微一笑,“你爹爱装模作样吓人,我身上的钱财来路不正,怕你爹对我严刑逼供,想方设法收买他......”
“哦,我知道了。”顾越流摆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肯定爹看你人单势弱就威胁你,你一害怕就乖乖从了。”
夏姜芙嘴角抽搐,“你娘是对恶势力低头的人吗?”
要不是顾泊远算计她,她哪儿会着了他的道,那会她心思多单纯啊,想着贿赂他就能让他乖乖闭上嘴,结果挖来的名贵字画全进了顾泊远腰包,他还装模作样受人威胁的样子,板着脸给她送吃的,“你饿死了他们肯定会查原因,查到你夜里干的事少不得怀疑到我头上......”说话时总摆出一副‘杀人灭口’的神情,天知道,她刚和先皇吃了饭......
顾泊远不苟言笑,在她跟前就没心平气和说过句话,哪怕她生辰硬拽着她去山顶看日出,顾泊远的原话都是,“你半个月没挖墓了,身手不会退后了吧,一路危险重重,我们可不会带拖油瓶,走,试试你体力去......”
“啧啧啧......”想不到顾泊远是这种衣冠禽兽的人,顾越流又问,“您什么时候知道爹喜欢您的?”
“他们回京的时候吧。”那会她以为可以逃脱魔掌了,喜滋滋收拾好行李准备和二人告别,饭桌上,先皇突然让她跟着来京城,她哪儿愿意和随时把命悬在线上的人打交道,委婉地拒绝了。
结果一杯酒下肚,整个人没了意识,睁开眼,已经在京郊宅院了,她认认真真估算过拒绝先皇会有的后果,随即决定顺着他,不就是做将来的皇后嘛,她对着死人都能笑得合不拢嘴,何况是后宫一群活生生的美人了。
还没等她找先皇摊牌,顾泊远先来找她了,酒气冲天的告诫她皇后不是谁都能当的,活人和死人不同,死人被盗了钱财不会露出活人张牙舞爪的表情,活人可是你咬她一口她会剜你一片肉下来的,还是脸上的肉。
顾泊远拐弯抹角没少说些她害怕的事,她心里来气,就抛了句异想天开的话出去,“他说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他见不得她好,她偏要过得好。
“爹还有吃闭门羹的时候,然后呢?”顾越流竖着耳朵,觉得二人故事简直能写成话本子了,顾泊远多清高严肃的人啊,还有这么落寞的时候啊。
夏姜芙脸上的笑愈发灿烂,叠好最后件衣衫,往下压了压,慢慢站起身,意味深长道,“然后......我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啊。”
“娘,您倒是接着说啊......”
“说什么?”顾泊远负手而立站在门外,声音轻飘飘的,顾越流十分忌惮顾泊远,哪儿敢说实话,支支吾吾回答,“没,没什么,三哥出远门,我得为三哥做点什么才行......对了,厨子,要让厨子跟着去。”
注意到顾泊远脸色更黑了,顾越流不知哪儿说错了话,双手拘禁的叠在小腹前,头埋得低低的。
夏姜芙经他提醒也想起厨子的事,“欢喜有孕在身,不能随你到处奔波,我把云生院的厨子叫过来跟着你。”
云生院的厨子是顾泊远为她挑的,厨艺精湛得没话说,顾越泽有口福了。
顾越泽额头突突直跳,他就怕夏姜芙聊这些,准备好厨子,接下来就是抆脸护肤的美白膏美白霜了,他去东境打仗,行李一切从简,真让夏姜芙插手准备,没两马车出不了门。
果不其然,夏姜芙下一句就道,“除了厨子,还要带些护肤膏,秋荷研制的雪肤膏效果好,你多带些。”
“娘,是不是昨日我敷的那个,别说,效果真不错,洗了脸摸着滑嫩嫩的,跟鸡蛋似的,是该多给三哥带些。”顾越流以为顺着夏姜芙的话说就没事了,小心翼翼瞄向顾泊远,得,正冷飕飕瞪着他呢。
宁婉静知晓内情,明白顾越泽的顾虑,主动请缨道,“娘,这件事就给我来安排吧,您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行,你去安排,我让秋翠把上回他们南下的行李单子拿出来瞧瞧......”听语气,是要照着南下时的行李备另一份。
宁婉静无奈的朝顾泊远摇了摇头,表示她也没办法了。
这时候,秋翠躬身从外边进来,禀道,“夫人,顺亲王妃来了,说是和您聊聊云生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