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一直知道这个儿子对秋霜和妧儿不伤心,但是她以为再怎么样对妧儿他心底也应该有一丝丝舐犊之情,可是今天她才清楚的意识到,没有,他对妧儿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父女之情!
“琼渊,妧儿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放在心上吗?”温老夫人颤抖着嘴唇问。
温琼渊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没有吗?他记得最初是有的。就像她所说,妧儿是他的亲血肉,不管崔姨娘怎么样,她都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如果可以选择,相信她也不会选择崔姨娘作为她的母亲。所以在她刚出生那会儿,他心里即使最着重的是莲儿,但是他也会关心妧儿的。
可是崔姨娘和老夫人毁了,是她们两个毁了他对温静妧那一点点母女之情!她们一次次的利用年幼的温静妧,老夫人甚至还想用温静妧来逼他将崔姨娘提为平妻!哈哈,瞧瞧,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他干脆就漠视到底,免得又给了她们什么不该有的希望。
温琼渊冷冷的说道:“母亲,造成今天这样局面的人不是你吗?你难道忘记以前的事了?”
温老夫人浑身一颤,想起了什么,张了张最想说什么,可是温琼渊已经大步离开了。温老夫人愣愣的望着温琼渊离开的方向半响才悲凉的哭喊道:“真是造孽啊!”
崔姨娘紧紧闭上眼,泪水从脸上滑落。
造孽,可不就是造孽吗?她原本可以是荣国公夫人,她的女儿可以是嫡小姐的,可是现在她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妾,甚至连贵妾都不是,她的女儿也只是一个卑贱的庶女!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难道是她的错吗?不是啊,她有什么错,错的人应该是侯湘澜才对,是她抢了属于她的东西!
如果没有她,当年老爷一定会娶她的,是侯湘澜的出现毁了她的一生,现在她的女儿又来毁了妧儿的一生,凭什么呀,凭什么她就要一辈子只能是个姨娘,她就能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诰命夫人?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的,她一定要夺回来!
崔姨娘垂着的眼帘遮住了眼眸里深刻的恨意。
第二天温琼渊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了一问温静妧的事,得知她已经醒过来了就没有再表示什么。温梓煊则是暗暗在心里嘀咕着说祸害遗千年,这一次他还以为她会撑不过来呢。温梓容还是一如既往的,表现得就像是一位合格的大哥,甚至还到凝霜院探望过温静妧,让温梓煊一阵不满,说他胳膊往外拐。
温梓容懒得理会他,一心以为宫里的人会在今天就来宣旨,和二房里的人等了一整天都没看到人,知道夜幕降临了才不得不接受,今天不会来宣旨了。
其他的人也在暗地里观望着,第一天没来大家也没有多说什么,以为只是宫里还没有挑选好封号,但是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人来宣旨,一些人就忍不住了。
“哎呀,我就说三小姐哪有这种福气让皇上封她为县主啊,以为县主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吗?心也忒大了,好好做她的国公之女吧!”
三房的院子里,三夫人和两位夫人正坐在亭子里赏着秋菊,聊到了宫宴上太皇太后说要封三小姐为县主的事。三夫人听了怪声怪气的说了句。
这两位夫人和三夫人是熟人了,关系也好,一位是吏部尚书的妻子,秦氏,另一位是吏部郎中的妻子,张氏。张氏的丈夫是秦氏丈夫的下属,作为妻子自然是要和上司的妻子交好的,而秦氏和三夫人在未出嫁前就是闺中好友了,出嫁后又同在京都里,所以感情倒是没有落下,有时间就会聚在一起。
秦氏听到三夫人这么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她自己也觉得是这样。这个温三小姐从小就不在京都里长大,才回来没多久,凭什么就能被封为县主啊,她还觉得这个温三小姐连她的芷悦都比不上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在宴会上都已经开口答应了,不可能又反悔了啊,怎么会没有消息了呢?今天都第三天了。”张氏有些疑惑的道。
三夫人嗤笑一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太皇太后和皇上只是一时兴起,过后就忘记了,又或者是觉得就这样封她为县主不妥,所以就反悔了。又不好明着说,就用这种方式来暗示呗。谁敢去问啊,是不是?”
温莲想做县主?想想吧!她的妤儿死了,她还想成为县主,做梦去吧!
想到温莲做不成县主还会被整个京都的人取笑三夫人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人竟然没有派人来和她联系了,难道那个人不想取温莲的性命了吗?如果在真是这样,那她就势单力薄,更加没办法拿温莲怎么样了。
“会不会只是宫里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办这件事?毕竟摄政王这几天就要离开京都里。”张氏猜测着。
三夫人皱起了眉,不高兴的说道:“摄政王的事是摄政王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如果宫里真的是重视这件事早就派人来宣旨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那倒是。”张氏附和道。
“好了,咱们今天过来又不是来讨论这件事的,扫兴!”秦氏脸上有些不悦的说道。
三夫人也挥了挥手说:“就是,别说这个了,扫兴。”
不光是三夫人在幸灾乐祸,暗地里嘲笑莲心,当日在宫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人很多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待这件事。明明太皇太后和皇上甚至是摄政王都已经答应了,可改天这件事就没下文了,这比从来没有说过或者是宫宴当时皇上没有答应更加丢脸。大家都猜测是不是温三小姐失宠了,或者是得罪太皇太后了,所以太皇太后又不让皇上下旨了?如果是这样那温三小姐真是丢脸丢大了,会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的!
“小姐,您看,奴婢说得没错吧,温三小姐哪有这种福气成为县主啊,看看,现在都第三天了,宫里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件事肯定是没戏了。”
威烈侯府裴雪柔的院子里,裴雪柔穿着一件长褙子斜靠在榻上,肩上披着一件薄披肩,姿态慵懒优雅。听了清屏的话没有觉得很开心。
“清屏,你不清楚,这件事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已经允许了,那就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至于为什么道现在都没有人出宫宣旨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温莲被封为县主她当然不高兴。
本来在身份上温莲就高她一等,现在还要被封为县主,离她岂不是更远了,离殿下岂不是更近了吗?可是这件事太皇太后和皇上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那就定然是不会反悔的,君无戏言。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宫宣旨,说不定是内务府还没有选好封号呢!
裴雪柔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可是很快又落寞了下来。
殿下,殿下竟然要离开京都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又会像几年前那样一走就是好几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怎么办?
“清屏,你说殿下他是打算去哪里?”裴雪柔幽幽的问道。
“小姐,这奴婢哪能知道殿下去哪啊,不是说了殿下只是暂时离开京都两个月而已嘛,过年前就能回来了,小姐不用担心。”裴雪柔想起那道出色的身影,心里一阵激荡。
“清屏,你说我……如果跟着殿下去的话……”
清屏脸色大变,飞快的瞄了眼四周,低声急道:“小姐,您在胡说什么呀,千万可不能有这种想法。要是被人听去,那可就糟糕了!”
裴雪柔轻轻的咬了咬唇,“可是……可是这是一个机会啊,只要我能跟着殿下出了京都,到时候殿下就算发现了,他还能把我丢到半路上不成?如果……如果他带着我上路,那我就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和殿下相处了,说不定,说不定殿下会因此而喜欢我。而且如果我和殿下再一起两个月别人会怎么说,殿下肯定要顾忌到这点的,到时候我就可以顺利的嫁进摄政王府了。”
没错,这个想法一直在裴雪柔脑海里盘旋着不肯离去。她觉得这是她的一个机会,如果在途中能让殿下喜欢上她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如果殿下还是没有喜欢她,对于一个弱女子能不顾一切追随者他而去,难道殿下就没有一点点感动,没有一点点怜惜?只要殿下有一点点感动和怜惜,回了京都她就能利用这一点点感动怜惜慢慢的侵吞殿下的心,让殿下答应娶她为妃!
再不行,只要在途中她捉紧机会……将生米煮成熟饭,殿下就算不愿意也没办法了,她好歹是威烈侯的女儿,就算因为不能成为正妃,侧妃总会有吧?成为了侧妃就总有一天也能成为正妃,甚至是殿下唯一的正妃!
“小姐,自古奔者为妾,就算最后你能引得殿下的注意也没用,小姐身份尊贵,难道要做一名低贱的妾吗?”
“清屏,如果我得到了殿下的心,殿下又怎么会让我受这种委屈?”
自古奔者为妾,这个道理她怎么会不懂,只是常言都说富贵险中求,幸福也一样啊,只要她得到了殿下的心,还怕不能堂堂正正的嫁给殿下吗?以殿下的性子,只要入了他的眼,他定然会护着自己的女人,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苦的。
清屏可没有她这么乐观,先不说小姐能不能顺利出城躲到殿下的人里,就算小姐做到了这些,殿下也不见得会对小姐手下留情,殿下对女子是什么态度她还不知道吗?
小姐难道忘记了前几年发生的事了?那个小姐现在都还在青楼里接客!那位小姐的父亲也因为无颜待在京都里而自请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担任地方官员,而她的家人也一并跟着离开了。万一小姐的行为惹怒了殿下,殿下一怒之下将小姐——清屏不敢再想下去。
“小姐,您千万别冲动啊!这件事您要想清楚,稍微不对,那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您这一生都会毁掉的!”清屏极力的想要劝说裴雪柔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
裴雪柔也清楚如果稍微有些不对,那她这辈子就真的是完了,所以她还在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