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千灵沿着幽长的忘川河独走，奈何桥上不时有冥魂经过，凄凄婉婉，无一不含着泪。

裙角被河水渐渐没湿，她走的有些累了，便停在岸边赏花，一片樱红的曼珠沙华在月光下泛着血色冷光，夜风袭过，艳丽的花瓣随之扬起，零零星星从指缝中穿过，拾仰着流星的寸芒。

正垂眸看着，身后蓦地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她心念一动，不由抿唇笑了笑。

来得倒是挺快。

“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回来。”

媚锦凌厉的声音从背后幽然传来，带着几分愤恨和狠毒。

千灵眉峰一挑，漫不经心的转过身看她一眼，目色又淡淡的从伪装成侍女的白月冉身上扫过，启唇笑道：

“依着四海八荒的规矩，见到本仙却不行礼，此乃一罪，而后又像个泼妇一样辱骂本仙，此乃二罪。媚锦，你不过承过冥王的雨露之恩，小小的一个侍妾，还真当自己是这冥王宫里的冥后吗。”

“你！你个贱人，先前勾引王不成，如今成了上仙，却又打起王的主意，告诉你，有我媚锦在这冥界一日，就绝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媚锦厉吼一声，语中多了几分莫名的刺耳。

千灵脸色微沉，实在是有些无言了，落秋误会她就算了，这媚锦又是几个意思，当他夜阑是块儿稀世珍宝，人人都想占为己有不成？

白月冉见千灵不说话，还以为她是被媚锦给吓到了，心里一喜，悄悄附在媚锦耳边道：“我看她这是害怕了，什么仙人，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媚锦一听，微微眯起眸子看了千灵一眼，倏尔向她走近几步，直视着她的脸语气阴冷道：

“看在你已经位列仙班的份儿上，过往种种我就不同你计较了，只要你跪在这里向我诚心道歉，并发誓自此远离冥王绝不会再踏进冥王宫半步，你我以后自然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不介意将那些惩戒下人的手段用到你身上，而我也相信，依着王对我的宠爱，他最后一定不会怪罪我的，你说呢，曼珠沙华仙？”

“依本仙之见，”千灵居高临下的扫她一眼，勾唇淡笑道，“你未免太过有恃无恐了，别说我同冥王没有什么关系，如今我是他亲自邀请到冥王宫的客人，又位列仙班，倘若我一旦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不知你该如何向天界交代。”

“天界？呵，”媚锦听完，倏地挑眉轻嗤一声，伸手指向身后的白月冉得意道：“你可知她是谁？她乃天界七公主，天帝最宠爱的小女儿，有她在此，你以为天界真会在乎你一个小小仙人的命吗？”

千灵顺着她的视线朝白月冉看去，心里冷笑，面上却佯装诧异道：“原来是七公主啊，小仙竟不知七公主何时多了一个换装的嗜好，下午还承蒙您亲自送了一盘葡萄，味道很不错。”

白月冉本来只打算以这副样子示人的，未料媚锦突然就把她的真实身份抖了出来，心里暗骂一声“蠢货”，拂袖一挥，又恢复到在天庭时的装束。

“曼千灵，你若是识相，就立刻滚出冥王殿，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真当自己住进冥王寝宫，就会成为他的冥后吗！”

千灵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七公主，恕我直言，我应不应当滚出冥王殿，有没有心思做冥王的王后，似乎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你！”

白月冉喉中一噎，顿了顿，忽然低声笑了笑，缓缓朝她走过去，恰好与媚锦并肩而站。

“或许，你已经忘了在蟠桃会上，我对你说过什么。”

千灵一怔，皱着眉大致回想了一瞬，白月冉对她说过那么多话，大多还都是极不好听的，她哪会将这些话放到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