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老衲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只因十六年前在寺外,偶然捡到尚在襁褓中的他,看见他脖子上挂了一个刻着‘玄’字的玉坠,便为他取了个法号,唤作‘玄色’。”
玄?十六年前,那刻字的玉坠,还有那张相似的眉眼,刚刚从他身边过去的素衣小和尚,岂不当真就是舅舅的……
思及此,他突然吐出一口浊气,眸中险些有一滴清泪滑落。
十六年了,他在宫中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想不到,陆家竟还有一滴血脉在,而舅舅也好好活着,直到此时此刻,他才觉得,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楚御宸只顾着高兴,哪还会细思永祀离开时的目光,更不会想到,清早在城楼阻拦他的人,正是永祀。
彼时的永祀抱着千灵回到禅房,拿出药箱仔细将她腿上的伤口又清理了一遍,从一个蓝色的小瓶子中倒出一粒药丸放进她嘴中。
微弱的呼吸就浅浅的喷在他耳边,若非内力醇厚,他险些以为她已经断了气。
千灵,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他轻轻摸着她的头默叹一气,一直坐在床边陪了她整整一日。
临近黄昏时分,寺中顿时安静下来,他抬眸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凛凛神,眼睛眯了眯,眸底瞬间聚起一层薄雾。
是时候算账了。
千灵躺在床上欲睡欲醒,意识朦胧间微微睁开眼睛,只见玄色满身戾气的打开门走出去,她张张嘴想开口叫他,喉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心中顿时感到几分颓然。
晦暗夜色下,永祀熟门熟路的走到柳飘雪所住的禅院,未及门口便听到了一阵压抑的痛呼声,偶尔还夹杂着几道柳飘雪的恨骂声。
手中丝绢顿时捏紧,他挑挑眉,冷笑一声一脚踹开了房门。
“什么人!”
柳飘雪惊叫一声,一扭头瞧见是玄色,面上顿时大惊失色,而后又迅速恢复正常,平静的眉眼之中藏着几分娇羞。
“小师父突然来此,有什么事吗?”
永祀淡漠不语,静静关上门走进去,摆设简单的厢房内飘着一股异样的血腥气,虽然被熏香遮住了,可他素来感觉敏锐,由此愈发断定今日之事必然是柳飘雪搞的鬼。
“柳施主,小僧今日带着小狐狸上山采药,不想却突然遇到刺客,不知柳施主可知晓此事。”
柳飘雪面色一变,微微侧目冷哼道:“本小姐今天一直都待在寺里,哪会知道什么刺客的事,莫不是你们曾经和什么人结过怨,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永祀闻言,忽然冷笑一声缓缓踱步走到床边,每近一步,柳飘雪的呼吸便急促一分,一床鼓起的被子紧挨墙壁,从那轮廓便不难看出里面藏着一个人。
“可是,刺客在逃跑前却留下一件东西,小僧瞧着甚是眼熟,故拿来给柳施主看看。”
柳飘雪目色一紧,死死盯着他问:“什么东西。”
永祀眉角轻扬,慢慢从袖子中掏出那条粉色帕子,绣有柳飘雪名字的一角正好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