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窗户下面的元祁祤原本也学着她的样子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月亮,看着看着,他开着对着月亮咬牙切齿的嫉妒,为什么一个月亮都可以得到她目不转睛的注视?
一窗之隔,仅仅是一窗之隔啊,却将原本两颗靠得很近的心隔得遥不可及的样子。
直到,眼眶中不再有泪水滑落,云千墨才站起来,木然的走到床边,躺下,盖上了被子。
良久,窗户轻轻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跃了进来。
“墨儿。”元祁祤默默的呼喊着曾在心中念叨过千百遍的名字,慢慢走上前。
她,一如记忆中的睡姿,安舒而恬静。
只是,他看到她清瘦了不少的脸,心便紧紧的揪着疼。
为什么老天要开这样的玩笑,他爱宠到心尖上的女子怎么会是他的妹妹?!
云千墨眼睫毛颤了颤,却是紧咬着唇不肯张开眼睛,她怕一张开眼睛,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翻了个身,云千墨用背对着元祁祤。
元祁祤却不敢再上前半步,他也是才知道,原来,她明日就要离开东陵国了。
她要去哪,是回到她的国家去吗?
也好,他与她没有结果,她离开他是对的,她怎么选择都是好的。
时光啊,过得慢些吧。
元祁祤第一次希望,天,永远不要亮。
就这样,一个假装睡觉,一个站着清醒,心中都有千言万语,却只是相对无言。
可是,不管元祁祤怎么在心中呼唤天不要亮起来,但寅时还是到了,当听见外面敲起第三次寅时的鼓声,他深深的闭上了双眸。
元祁祤轻轻动了动站得有点僵硬的身体,眸光中带着无限的眷恋,深深的看了一眼一直背对着他的云千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翻窗跃了出去,只是几个起落,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屋内的淡淡的莲花香气也随着刚才窗户的打开而消散了,云千墨起身,赤着脚,走到了窗边,看向外面,早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脚下传来了阵阵凉意,云千墨叹了口气,走回了床边,重新躺在了床上。
如果,她刚才对他说,她其实并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和她的结果会不会不是这样的?
可惜没有如果,即便是有,她想,这个时候她也不会说出的话的。
她与他之间,在他冲她喊出那个“滚”字后,就彻底完了,不是吗。
完了,不是吗。
而元祁祤出了赵府之后,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人,显得空荡荡的,就如同他的心一样,空荡荡的。
“主子。”黄芪和党参一直在赵府外面找地方隐藏着,这会儿见到主子呆呆的站在街道中央,不禁同时闪身出来。
“你们俩一路护送她,等她平安回了天启,也不用回这里了,直接回南海国吧。”元祁祤淡淡的吩咐,他在东陵国已经了无牵挂了,他也要回南海了。
“是。”黄芪和党参一点也不诧异主子的决定,然后看着主子走了,他们再次隐藏了起来。
翌日天才蒙蒙亮,一辆低调的马车从赵府后门驶出,赵天站在门口老泪纵横,管家轻尘在旁边劝说着什么。
绛儿留下的女儿离开了,这一次是彻底的离开了,他的生命中找不到任何关于绛儿的东西了。
五日之后,皇宫传来圣旨,赐赵湘湘和武泽和离,听到这个消息的商氏喜极而泣,活了这么久,她才发现,没什么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了。
半个月之后,东陵国的摄政王辞去了摄政王之位,据说是回了南海当他的郡王爷。
一个月之后,东陵国皇宫中传出皇后娘娘怀有龙嗣的消息,皇上宫北翎特延迟了上早朝的时间,名曰要陪皇后用早膳。
……
四个月后的农历六月初八,宜嫁娶。
南海国郡王府的下人们一早便忙碌起来,到处都挂满了喜庆的大灯笼。
自从带着母亲慕容惠兰回了南海国,元祁祤就彻底的变颓废了,他将自己关在房里,昼夜不分的喝酒,他还下令不许任何人进他的房间。
总之,这三个月里,元祁祤的脑海里没有昼夜之分,什么时候喝得倒下了,他就睡觉;什么时候醒来,他再继续喝酒。
“主子。”门外传来了黄芪的声音以及敲门声。
“滚!”元祁祤刚喝光了一壶酒,顺手将整个酒壶砸向门口处,瓷瓶碎裂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渗人。
“夫人。”
黄芪为难的看着慕容惠兰,慕容惠兰如今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坐在云傲之以前坐过的轮椅上,喝道:“开门!”
她身后推着轮椅的两名侍卫立即上前,黄芪也只是例行公事,他当然不敢真拦住主子的母亲,而且,主子已经五日没有出过房门了,出自私心,他其实也想进去瞧瞧主子怎么样了。
门,是从里面落了门栓。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一名侍卫运起内力,“砰”的一声,震断了门栓。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浓重的酒味儿扑鼻而来,让慕容惠兰不适应的咳了起来。
“母亲。”元祁祤就坐在地上,目光懒散,下巴长满了清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