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郭业的脸色顿时阴郁无比,脑中想得已经不是如何破解胡皮被杀一案了,更多的是却盘算稍后县丞吴奎对他的发难。
由于郭业的沉默,程二牛和其他捕快都面面相觑,傻子都知道这次郭小哥跟斗栽大了。
霎时,整个房间的气氛陷入了沉闷,就连那些获得解救的女子都因为这气氛的压抑,而不敢高声雀跃,不敢哭天抹泪慰借多日来的惊恐。
“呀,这位小官差,你的胳膊还在流血。”
一道清亮婉婉的声音从人堆中响起,郭业被惊起,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头梳云鬓的二八女子,脸上抹了墙灰看不清脸蛋,但是身材婀娜,步伐轻盈而曼妙,浑身散发的那股气质丝毫不输自己的假老婆吴秀秀。
如果吴秀秀是那种生人勿进的冷艳美人儿,那么眼前这位女子所带的那股气质绝对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乖乖,郭业眼前瞬间一亮,没想到在这堆女子中竟然还有如此出众的人儿。
程二牛附在郭业的耳边轻声道:“小哥,刚才就是这女子大声尖叫,才引得俺率众冲杀下来,不然,不然刁德贵也不会被俺失手……”
“闭嘴!”
郭业冷喝一声程二牛,狠狠瞪了他一眼,呸道:“你还有脸说?赶紧出去安排人手,将这些女子先护送回衙门。离家多日,我想她们的父母兄弟也该担心了。”
程二牛唔了一声,冲着身边的一干捕快挥挥手,然后又对那些女子们喊道:“走走走,都出去吧,先回俺们县衙。”
哗啦~~
一时间,那群久不见阳光的少女们如出闸洪水一般,争先恐后地挤兑着,涌出了这栋暗无天日,囚禁她们多日的小黑屋。
惟独刚才那个出声的少女没有离去,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白丝手绢徐徐走到郭业跟前,然后替他轻轻包扎起来。
郭业闻着少女手上的味道,竟然还有股檀香之味,没错,不是普通香囊所带的兰花香或者胭脂水粉所带的普通香味,而是价值不菲的檀香味。
这小娘子又不是尼姑,哪里来得檀香味?
郭业趁着这少女替他包扎伤口,眼睛随意瞄了几眼,这才发现了檀香味的来处。
原来少女手腕处戴了一串檀香木所制的手串,式样有点像佛珠,看这手串颗颗大小一样,饱满圆润,而且每颗手串上都精雕细琢着纹理,手串上九颗珠子如果连起来,貌似是一副山水景象,真他妈巧夺天工啊,这有点像微雕工艺啊。
日,对古玩多少还有点了解的他不禁有些好奇,这可是件价值不菲的好玩意啊,看来这小娘子绝对不是小家小户出身。
否则,普通人家谁戴的起这玩意?
见着郭业眼睛盯着自己的手串,那少女竟然大大方方地脱了下来,递给郭业道:“小女子此番能够得救,有赖官差大哥们的仗义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聊以此手串,以报诸位的大恩大德。”
少女也是聪慧之人,一眼就看出了郭业正是这些捕快的头头。
嘶……
郭业牙疼似的抽了一口气,心道,这么一串至少价值千两纹银的手串,说送人就送人,这小娘子也真够大方的,看来真是来头不小啊。
难道小哥误打误撞,救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当即,郭业谦逊地摇摇头,推辞道:“姑娘无需多礼,我们是官差,不是绿林好汉,助你们脱困是理所应当之事。正所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哩。”
“噗哧!”
闻言,那少女掩嘴一笑,一边抆拭着脸颊两腮的墙灰,一边咯咯笑道:“无品无衔的捕头,怎能称官哩?好不知羞的小捕头!”
“我靠!”
郭业脱口脏话,又是这句“无品无衔小捕头”,你妹的,还被一个妹子调侃奚落,郭业愣是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
刚想嗔怒两句呵斥呵斥这不知天高地厚,胆子不小的臭丫头,谁知再次抬眼凝视对方,却双眼一亮,傻住了……
柳叶眉,瓜子脸,娇挺琼鼻凤眼媚,双唇粉红皓齿白,真是一个,一个小美人儿。
原来墙灰涂抹下竟然藏着这么一副绝美的容颜,特别是当这少女颦笑之下,令人顿倍感亲切,压根儿就没有吴秀秀那种高傲。
啧啧,美女呐,相比于吴秀秀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倾国佳丽,这少女更多了一分人气儿,通俗地说,就是这美女相当的接地气啊。
被郭业那灼热的眼神盯着,那少女也有了羞赧,微微退后几步冲着郭业盈盈一个大家闺秀的欠身,然后大步跑了出去。
跑到门口,又再次小跑回郭业跟前,将郭业婉拒的手串塞进他的手中,说道:“小捕头,本姑娘记住你的这份恩情,来日必有厚报。”
说完,步伐轻盈地欢快离去。
郭业心中一动,冲着少女离去的身影喊道:“美女,请留步,那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少女这次没有回头,不过还是清脆地回了一句:“小捕头,我姓康。”
切,姓康的多了去,小哥知道你是谁啊?
当即,郭业还是不死心地追喊道:“全名呢?”
“以后你会知晓的,小捕头,咯咯……”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缓缓传进郭业的耳中,不过那小美女的身影却已然混进了那堆少女之中,不好找寻。
郭业将那串檀香木的手串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突然脸有苦涩地喃喃自语道:“以后我会知晓?靠,这次搞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小哥都不知道有没有以后了。吴奎那头老王八肯定早就磨刀霍霍,等着小哥回去亮起杀猪刀了。”
一想到回去之后不知如何交待,郭业霎时纠结起来,扑你阿姆唉,这可怎么整啊?
这一次算是阴沟里翻了船,估计马元举那头老犟驴都不一定能救得了小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