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儿,发现崔义珪这厮早已等候多时,两人见面自然又是满脸堆笑地客套了一番。
随后,郭业让盐帮那百来号的弟子在外头驾车等候,自己则带着张九斤和王八斤两兄弟随崔义珪进了银号进行交割。
崔义珪领着郭业来到银号的后院,只见数百口大红箱子堆得后院处处都是,院子不大,只得叠加码放成小山高一般。
看得张九斤和王八斤两兄弟暗暗咂舌,乖乖,三十万两银子听着就那么回事儿,没成想摆放起来居然如此之多,太他奶奶的有钱了。
崔义珪指着满院子的大红木箱子,冲郭业笑道:“吴东家,这里就是三十万两银子。一夜之间,我们扬州银号便替你准备妥当,这回信了吧?咱们清河崔家,不差钱!”
郭业笑着点了点头,道:“崔东家办事果真爽快,一回生二回熟,我想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合作。”
随后,他指了指身边的三口大红箱子,低声说道:“算起来这三口箱子应该不止一万两银子了。嘿嘿,崔东家言而有信替我及时准备了银子,吴某自然也要言出必行,这一万两银子只当是你的辛苦钱了。”
崔义珪贪婪地看了一眼郭业所指的那三口箱子,顿时乐得笑颜如花,眉开眼笑起来。
不过他还是稍稍矜持了一下,道:“这个不急,等着胡掌柜他们验完吴东家带来的房契地契田契之后,咱们再进行交割。”
显然,不到最后一秒钟,不到百分百验证郭业的这些抵押没问题,崔义珪绝对不会松口,任由郭业他们带走这些银子。
郭业耸耸肩摊摊手,表示理解。
很快,银号的胡掌柜就拿着一沓的房契地契田契,领着几名账房先生来到了后院,在崔义珪跟前点头哈腰道:“东家,都查验过了,吴东家的这些抵押契约都没问题。”
“好!”
崔义珪高兴得拍了拍手,冲郭业说道:“吴东家,麻烦你跟我一起去账房那边立上一纸字据,然后签字画押一番。至于这院里的银箱,你大可让你在外头的手下进来搬抬出去,装上骡车吧。”
郭业嗯了一声,冲张九斤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叫帮手来。
而后,他便与崔义珪,胡掌柜等人进了后院的一间账房,进行最后一道手续——立字据并签字画押。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百来号人的搬运之下,数百口银箱被装上了骡车,随时都可以押运而去。
与此同时,郭业也与崔义珪立好了字据,双方协议约定好,郭业用溢价三十万两的房契地契田契跟扬州银号拆借三十万两现银,周转时限为一个月,利息定为五千两。
也就是说,一个月后,郭业必须连本带利归还三十万零五千两银子。逾期的话,利息会追加上去,若是逾期之后无法偿还的话,那么作为抵押的那些房契地契田契便会归扬州银号所有。
立好了字据后,郭业在崔义珪、胡掌柜的相陪下,一路有说有笑出了扬州银号的大门。
郭业上了骡车,冲着崔义珪拱手告辞道:“崔东家,这次真是多亏了贵号的援手。等着一个月后,吴某不仅会连本带利如期归还,而且还有一番心意答谢。”
“哈哈哈,吴东家客气了!”
对于顺利交割,加上收了郭业一万两的好处费,崔义珪自然是乐得不行,满脸堆笑格外热络地相送道:“在商言商嘛,扬州银号的大门,永远都会向吴东家开着。”
郭业点了一下头,道:“好,后会有期!”
随后便在骡车的车辕上坐了下来,冲着张九斤喝道:“通知骡马车队,走吧!”
“得嘞!”
张九斤与王八斤双双站起,振臂一呼齐声喊道:“东家有令,出发啦!”
哒哒哒哒哒~
五六十辆的骡马车队大箱小箱地装载着,缓缓开拔离去,渐渐出了大中坊。
站在门口相送的崔义珪见着骡马车队渐行渐远,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摇头叹道:“这个姓吴的倒是家底殷实啊,居然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房契地契田契了,没想到他在扬州置产这么多啊。啧啧,倒是位有钱的主儿。”
旁边的胡掌柜是崔义珪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自然也知道东家收了对方的一万两好处费,心中满是羡慕之意。
随即附和道:“是啊,东家,这位蜀中客商拿来的这些房契地契田契都一一查验过,绝对没问题。而且大部分还是原先古井巷张家的产业。应该是官府抄没了张家的产业,然后再变卖,辗转流落到了这个姓吴的手中。”
“我管他张家的产业还是李家的产业,哼,只要没问题就好!”
崔义珪满是不在乎地冷哼道:“张家也是倒霉催的,经营百年的产业居然就这么平白便宜了扬州官府。不过张家也是该死,若不是他们张家,我堂弟义真又怎会平白无辜地死在了扬州?”
胡掌柜一见崔义珪发起火来,心有余悸,果断地闭了嘴。
这时,崔义珪扭头看向门口,向那个昨日拉郭业进银号的伙计招手。
那名伙计殷情地跑到他跟前,崔义珪赞许道:“你小子不错,很有眼力劲,居然跟咱们银号捞了条大鱼。嗯,回头到账房领上五两银子吧,当是奖励。”
伙计心里暗骂崔义珪的抠门儿小气,麻痹的,三十万两的买卖,竟然只赏了自己五两银子。
不过嘴上却是连连讨好地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吃着东家的饭,自然要为东家尽心办事哩。”
“很好!”
崔义珪满意地看了眼伙计,又吩咐道:“你现在赶紧给我悄悄跟上这支骡车队,看看他们最后将银子运到何处。”
伙计应了一声,便撒丫子追赶了上去。
旁边的胡掌柜目路疑惑地看着崔义珪,低声问道:“东家,莫不是这姓吴的有问题?不过他如果想骗咱们银号,也不会拿这些房契地契田契来作抵押了呀?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呢。”
崔义珪摇摇头,道:“有抵押担保我倒是不怕他骗我。关键是我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这桩大买卖作得也太顺了。”
“哦……”
胡掌柜心里很是不屑崔义珪的说词,他腹贬着,说来说去,无非还是东家多疑的性子在作祟呗。
随后,崔义珪与胡掌柜返身进了银号大门。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临近午饭的光景,那名悄悄跟上去查探消息的伙计去而复返,来到崔义珪的房中回禀着跟踪看到的情况。
听完伙计的回禀,崔义珪眉头渐舒,心中的疑窦也缓缓褪去,最后确认道:“你是说,他们赶着骡车到了东门渡口,然后将银箱卸下装上了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