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虞世南进天牢,上下笼着黑袍的神秘人,既然司马南说那身段和走路姿势像个女人,那么长孙无忌心里已经大概其猜到了这女人是谁了。
长孙无忌徐徐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喃喃道:“如果猜的不错,这女人应该就是被崔鹤年这蠢货弄丢的赵氏妻女吧。既然她能跟虞世南进了天牢,那么赵飞轩已经完全脱离了崔鹤年的掌控,极有可能已经被虞世南拉拢了过去。那么,两天的第二轮三司会审,变数很多啊!”
念叨完之后,长孙无忌突然没来由的心里一团火气,怒骂一声:“崔鹤年,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你都看不住,要你何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骂完崔鹤年之后,长孙无忌还是觉得不解气,突然,他猛地从椅子上窜立起来,惊悚地喊道:“之前皇上不是放下话来,谁也不许探望郭业,要等着三司会审结束开到问斩为我舅父伸冤吗?怎么今天居然会同意虞世南去探监,还给了他一道谕旨呢?”
不想则以,一想之下,长孙无忌顿时汗毛陡立,一股凉意钻入从脚底噌噌噌直线飙升,寒意一直冒到后脖颈……
这下,骇然生冷之后,他整个人戒骄戒躁,更加地冷静了下来。
不好!
长孙无忌心道,兴许虞世南掌握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证据,准备反打一耙,所以皇上也倾信了他。
一念至此,长孙无忌急急开口叫道:“来人,来人,快去请领军卫的殷天宗殷大将军过府一趟,速速请来!”
“呼~”
喊罢之后,长孙无忌嘘出一口寒气来,浑身没劲儿地瘫坐回了椅子上。
大闷热的天竟然哈出一口寒意,可见他心中又多恐惧惊骇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早已卸了银盔亮甲,穿着一身袍服的殷天宗进了长孙府,被人秘密带到了长孙无忌的书房中。
书房中,烛火通明,闪烁着妖异,一切都透着阴恻和不同寻常。
长孙无忌一脸阴沉地向着殷天宗窃窃私语,面授着机宜,期间,殷天宗屡屡被长孙无忌惊得站起身来。
夜里,凉风刮着那股子令人抑郁的闷热,席卷在长安城中的各个角落。
漫漫长夜,终归要过,东边山头依稀已见一线曙光,一轮圆日缓缓升上……
又是新的一天,离第二轮三司会审,仅有最后一天。
这一天早上,早就接到长孙无忌书信的清河崔氏家主、崔鹤年之兄崔鹤龄抵达长安,进了长孙府。
中午,一接到儿子赵明德死讯便开始动身启程的广元赵氏家主赵有信,带着他膝下的长子长孙赵国优,即赵明德之子,抵达长安,也进了长孙府。
两位关陇世家的家主都进了长孙府,之后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直到黄昏时分,长孙无忌又发出召集令,将中书令房玄龄、工部尚书唐俭等人都秘密召进了府中议事。
似有意,似无意,长孙府单单就缺了礼部尚书崔鹤年没有召集。
一时间,长孙府中高朋满座,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约莫到了夜色昏暗,宵禁伊始,清河崔氏家主崔鹤龄中途离席,神情落寞地走出了长孙府,朝着弟弟崔鹤年暂居的另外一处府邸走去。
草草又是一夜逝去,天亮,大理寺终于迎来了第二轮的三司会审。
大理寺,公堂上。
作为主审官的长孙无忌继续居中而坐,两旁左右各自坐着刑部尚书韦挺、御史台御史大夫于得水。
长孙无忌虽然因为府中昨夜高朋满座聚会的彻夜未眠,但今天浑然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精力旺盛不说,还一脸的精神奕奕,仿佛胜券在握一切尽在掌握中一般。
啪~
一声惊堂木下,长孙无忌中气十足地喊道:“今日乃三司会审的第二轮堂审,主犯从犯当堂对质,堂上书吏官,笔墨纸砚可是准备好?”
右侧一道帘子里走出一名书吏,恭敬地冲长孙无忌鞠躬道:“回禀长孙大人,一切准备妥当!”
长孙无忌念了一声好,又是啪的一声拍起惊堂木,声若洪钟道:“带人犯赵飞轩、郭业上堂!”
声音出奇的洪亮,就连身边的于得水和韦挺都不由对视了一眼,彼此眼神透着怪异,心中不约而同地纳闷道,今天的长孙大人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精气神十足哇!
很快,一点病态迹象都没有的赵飞轩被两名衙役押上了公堂。
而郭业依旧是自己走,无需任何人押赴,一脸风轻云淡,大步大步地走上了公堂。
待得两人都上了公堂,在场诸人都知道这桩案子已经临近高潮,纷纷屏气凝神注视着公堂上。
只见长孙无忌又是高高举起惊堂木,准备蓄力一拍而下,不过就在他即将拍响惊堂木时。
突然——
公堂之外闯进来一人,正是尚书左仆射虞世南。
只见虞世南走进公堂中,朝堂上三位在座的堂官拱拱手,微微笑道:“长孙大人、于大人、韦大人,老朽孟浪打扰一下,今日老夫要在旁听审,不知可否?”
虞世南乃是当朝尚书左仆射,那可是比长孙无忌这个右仆射还高了一星半点,他要来旁听审案,只要不打扰三司会审,自然是没什么不可以的。
于得水和韦挺率先表态,一齐点头称好,长孙无忌见状自然也无权拒绝,不情不愿地点了一下头。
很快,一名衙役就给虞世南搬来一般椅子,然后将椅子摆在了三位堂官所坐的审案台下面一点点,以示区别。
虞世南坐罢之后,既不看郭业一眼,也不开口吱声,真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下来。
长孙无忌再次举起惊堂木,啪~
落木之声响罢,他便高喊道:“好了,下面正式开始审案,堂上请保持肃静!若有人敢中途扰乱甚至打断三司会审,本官决不姑息,立马将他驱出大理寺。”
当然,这话自然是针对虞世南而发。
不过虞世南仍旧像个泥菩萨一样,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儿,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