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面停下来休息的宇文倩好像发现了山下薛延陀部的异样,当即起身带着一行百余人继续翻越雪山,她与郭业想得如出一辙,必须尽快翻过雪山,抵达乃堆拉山口。不然饿死冻死,甚至随意来个大雪崩,都得交代在这儿。
很快,两方人马一前一后,又重新开始了迁徙,朝着乃堆拉山口,天竺国的方向缓缓前行着。
直至天黑,困倦、疲劳、饥渴、寒冷,这些负面的东西不断地侵扰着两方人马,可他们至始至终都不敢停下脚步,借着月色和满天星辰的照耀,继续艰难地前进着。
因为无论是郭业还是宇文倩,他们都知道,只要一停下脚步来或者小小坐下休息一会儿,可能就会长眠在这儿乃堆拉山的雪山之中了。
越是到了这种境地,越是不能轻易和这些负面的东西妥协,唯有不断地坚持坚持再坚持,方才有活路。
直至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辰,两方人马才正式越过大雪山,抵达了乃堆拉山的山口。
山口已是乃堆拉山海拔最低处,再也没有厚冷的积雪,也没有了咆哮的寒风,温度适中,再加上今天太阳高照,所有人身上都是暖意融融。
只要出了这个山口,就是天竺国的疆域。
因为整整彻夜大雪山,所有人都是疲累不堪困倦难当,宇文倩这方已经暂时休整驻扎了下来,而郭业这方也是,虽然饥饿难挡,但是多数西川军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便打起瞌睡,就着地上躺下晒着太阳呼噜呼噜地睡起了大觉。
困坏了,也都累坏了!
这时,郭业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石头,闭着眼睛假寐歇息了起来,他不是铁人,这两天的精力耗损实在是太多了,他必须靠着小睡一下补充体力,不然进入天竺国之后,下一步该怎么办他都一脑子浆糊。
不过,丹珠和赵九丑还是联袂找上了他,赵九丑将他推醒,低声问道:“小哥,再向前一步便是天竺国,是不是趁着这个时候,我和丹珠纠集人马将宇文倩和她的女子卫队全歼在此?”
丹珠点头附和道:“是啊,大人,如果让她们进了天竺国,我们再想杀她们可没就那么容易了。毕竟进入天竺国,就是别人的地界儿了。此时若不杀她们,就错失良机,无法为傻虎他们报仇了。”
郭业微微睁开眼睛,眼中闪现着若有若无的精芒,最后又是闭上双眼假寐,颇为疲累地挥挥手,叹道:“动作麻利点,不要让宇文倩再次逃脱了。对了,她身边那个云裳姑娘,如果她没有反抗,就留她一条性命吧!”
“喏!”
“遵命!”
两人回应之后正要起身,突然一名西川军跑到郭业跟前,拱手叫道:“大人,那边来了个云裳姑娘,说是要找大人您!”
云裳?
郭业再次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正盈盈站在自己十步之外的云裳,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难得这次没有发骚发浪,笑中带着几分纯真。
她来找我干嘛?
一经这么打岔,他心中的杀意顿时消散,看了赵九丑和丹珠一眼,苦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暂时先别动手,我先看看云裳找我做什么。”
然后冲那刚才来通禀的西川士卒吩咐道:“去吧,将云裳领过来,我会会她……”
第944章 暂且留你一条性命
郭业继续背倚岩石团坐在地上,看着云裳来到郭业跟前,懒洋洋地睁眼问道:“你来找我作甚?”
云裳一改往日的骚浪作派,抿嘴莞尔一笑略见清纯,不过没有立即回答郭业的问话,而是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守在郭业身边的赵九丑和丹珠二人。
显然,她不想赵九丑和丹珠在场听到她与郭业的对话。
郭业也是个人精,立马会意冲赵九丑二人挥挥手,轻声说道:“你俩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歇息。”
赵九丑唔了一声,率先退下。
倒是丹珠护主心切,戒备十足地看着云裳,貌似没有离开的意思。
郭业哑然失笑,说道:“丹珠,你也下去吧。放心,她还没傻到在这儿对我图谋不轨,不然真当我这三千西川军是摆设不成?”
丹珠这才哦了一声,随着赵九丑退离了开来。
两人一走,云裳才拢了拢额前有些凌乱的秀发,展颜笑道:“您的这两位手下还真是忠心耿耿呢,不过妾身还是要谢过益州侯的信任。”
郭业微微摇头,说道:“我郭业的弟兄都是忠肝义胆之辈,绝不像某些狼心狗肺之徒。你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老子压根儿就信不过你,何来的信任之说?我这儿有三千兵马,除非宇文倩和你脑子有坑,不然我谅你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是是是。”云裳被郭业这么冷嘲热讽也不恼怒,继续面带笑意地说道,“妾身知道益州侯你了不起,不然我家夫人也不会着了你的道儿,不是?我家夫人也说了,以益州侯您的脾气和性子,接下来肯定就要动手了,断然不会让我们活着走出出乃堆拉山山口,进入吐蕃国的。”
郭业怒极反笑道:“算她宇文倩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今天我就把撂在这儿,她必须死,不然我拿什么向我死去的弟兄交代?别怪我郭业心狠手辣,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与人无尤。云裳,你这就回去告诉她,老子在磨刀,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
“益州侯莫要生气,息怒息怒!”
云裳显然没有被郭业这番赤裸裸的杀意给吓到,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实不相瞒,妾身过来乃是奉了我家夫人之命,请益州侯移驾一步过去,与我家夫人见个面。”
“哈哈哈,真他妈好笑!”
郭业再次发笑,怒气未消地骂道:“她宇文倩脑子真是有坑吧?明知郭某人不会放过她,还要老子过去跟她见面?她算哪颗葱啊?还是说,她又憋着坏水想诓骗老子过去意图不轨?”
云裳道:“我家夫人让妾身转告益州侯,您要杀她,合情合理当然说得过去。但是她也说了,就目前而言,您若不杀她,利大于弊。”
“信口雌黄,这瞎话娘真是张嘴就来啊!”
郭业冷冷地看着云裳,说道:“说来说去,她还不是担心小命不保,才派你来蛊惑老子的?”
云裳摇着头,淡淡说道:“益州侯,我家夫人说,你对天竺国了解有多少?你进了天竺国之后,人生地不熟不说,就连言语交流恐怕都成问题吧?如今返回吐蕃这条路已经堵死,只能依靠天竺国这条路径方能返回中原。益州侯觉得自己真的能凭一己之力通过天竺国,顺利返回大唐呢?”
宇文倩让云裳捎带的这句话可真是一下子击中了郭业的要害,天竺话他既听不懂也不会讲,而天竺国里的情况他更是两眼一抹黑,哪里是哪里他都不知道,怎么能顺利通过天竺国返回大唐?
郭业暗暗琢磨,自己若是带着这支三千人的兵马招摇过市进入天竺国,也许还没出人家的国境,就被当作非法武装给扣押起来了。到时候又不懂天竺话,真是百口难辨,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
对于天竺,他只知道这个地方有条河叫恒河,唐玄奘曾经到这儿来西天取经,这里是佛国。
其他的,没了!
随即,他沉默冷静了下来,抬头问道:“莫非宇文倩她能顺利通过天竺国,进入大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