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爹,我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找华先生不可,看他到底要怎样安置咏梅。”白继福火冒三丈,当然他也不真心为妹妹着想,纯粹是当不了有钱人的大舅哥恼羞成怒。
白继福早想把朱桂花休掉,最近他越看朱桂花不顺眼,朱桂花当内奸得的那些好处至今还在她的两个兄弟那里,朱桂花也不敢去讨,白继福早对朱桂花不耐烦。
朱桂花在一旁没敢吭声,要是以前早插上嘴,前几日白继福喝了酒揍过她一回,家里也没个人拦着,如果再惹着白继福,恐难逃一顿打。
白大庆猛抽旱烟,他想得比较多,咏梅虽说被送回来了,但华家也送来了1000块钱,还有好多的衣裳和首饰。如果去厂里找华先生撕破脸,弄得人尽皆知,这咏梅以后还怎样说婆家。
“我看还是算了,华家也没苛刻咏梅,钱也给了。”
“爹,你能忍,我可不能忍。”白继福大为光火。
杨桂花坐在椅子上织毛衣,冷笑一声道:“大伯哥,你这人就是不聪明,你跑去闹能得到什么呢?把咏梅的名声弄坏了,以后谁敢上门提亲,难道把咏梅留家里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一语提醒了白继福,顿时他也息了气。
白大庆拿着烟枪敲着桌子,倒出一些烟灰,道:“还是早点托人给咏梅说婆家,适当收些彩礼钱就行了。”
“2000块的彩礼,一分都不能少。”白继福咬牙切齿,他原想从妹妹身上赚一大笔钱,现在成了泡影,就无论如何要在彩礼上打主意了。
白大庆的想法和儿子差不多,向杨菊花道:“菊花,你明天就去找媒婆子。”
“行。”杨桂花收了针,将毛线团放入竹篓。
朱桂花眼珠滴溜溜转,要想改变在家中的处境,只要自己能找一个能拿出2000块彩礼的冤大头,那白大家一家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翌日一早,白家两个媳妇便踮着脚,各自跑回娘家。
白大庆敲着白咏梅的房门,道:“咏梅,你别睡了,都睡了几天,你嫂子都回娘家了,你起来弄个饭。”
这两天白咏梅一直懒懒躺在床上,饭也懒得吃,浑身没劲,脑中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华雍城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华雍城喜欢有生命力的姑娘,那像自己这样的人怎么进入他的眼中呢。
“我要振作起来才行,不然华先生更看不起我,其实,我最初的愿望就只是能看着华先生,并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这样一想白咏梅只觉全身轻松,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人才会得到快乐和满足。
她披上棉袄,穿上黑靴子,梳好了头发,踉踉跄跄出门。
“咏梅,你看你搞成什么样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怎么还嫁得出去?”白大庆一脸怒容。
“嫁不出去我就不嫁了,我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不嫁人,你让全镇人都笑话我,说养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那我出家当尼姑总可以了吧。”白咏梅挣扎着往厨房走去,她曾经以为得到的那些若有若无的亲情,到现在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白大庆还想骂女儿几句,但又担心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彩礼钱又打了水漂,那就白喂养女儿这多年了。
煮好饭后,白咏梅吃了一小碗饭,便背着一壶水,扛起锄头去地里。
做回了村姑,白咏梅自在了许多,她想道:“人言知足者常乐,也是这个道理,我以前就是太想做华太太了,所以碰得头破血流。”
街上不少人家在做腊肉腊鱼,想是为过年储备的,但此时为时尚早,离过年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了。不过以前也最多腌一条肉,一条鱼,要吃到来年,现在大家至少都腌上四五条。
白咏梅看到张大海的老婆张嫂,便先打了一个招呼,张嫂瞧到她也是满脸堆欢。
“咏梅,好久都没看到你了,听你家人讲你在省城里找了一份工作。”
“嗯,现在回家里干活了。”白咏梅看着张嫂手中提着的一条大鱼,那鱼足有10多斤重,张嫂麻利地将绳子穿过鱼嘴。“张嫂,怎么这早就腌鱼了,这鱼好大啊!”
“我算是晚的,别人家早就腌了,现在厂里效益好,大家都有钱了,就干脆早点腌鱼腌肉,还能多腌些。”
白咏梅叹息一声,道:“碧落真是能干,我才走这几个月,厂里就大变样了。”
“那还用说,大能人呗,现在厂里正在搞春款,华先生又把碧落请去坐阵,我那口子说这叫稳定军心,只要碧落在,大家都不害怕,只需要猛着一股劲干活就行了。碧落说了,今年春节每个职工都要发分红,听说比工钱还要多,到时我就拿着钱去买件大衣穿穿。”
张嫂一脸笑意,将鱼挂在树枝上,笑道:“咏梅,你既然回来了也干脆去厂里上班,你手艺好,碧落不会委屈你的。”
“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大家都想着心里想往里钻,但现在厂里又不招人了,我估计碧落是要看春款销售情况再做决定。”
白咏梅不禁伤感起来,临湘镇的人都卯足劲奔向好生活,只有自己沉浸在儿女情长中。“张嫂子,你忙,我去地里干活。”
地里的积雪化了一大半,自从白咏梅去了省城后,家里的地还是老样子,没人打理,基本是荒的。
白咏梅抡下锄头,现在加把劲把地开出来,等立春了便能洒上种子。
得得声响,从马路的一边跑过来一驾马车,在田埂边停下来,马车上有三四个男子,其中一名皮肤白净的男子下了马车,先向白咏梅施了一礼,道:“姑娘,请问这前面是临湘镇吗?”
白咏梅抬起头看他,这男子挺年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眼睛是丹凤眼,和冯碧落的眼睛有些相似。
“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到临湘镇。”
“谢谢。”男子说完话便上车,赶着马车前行。
忽然白咏梅叫住他,那男子不知她要干什么,只见白咏梅从田埂拿起水壶,将水倒在碗里,蹲下身子捧给那匹马喝。
那马长途奔跑,早就疲惫不堪,便舔起碗里的水,没一会便舔干了,白咏梅又倒了一碗水,直到把壶里的水倒完。“好了,你们走吧,前面就是临湘镇。”
那丹凤眼的男子瞅着白咏梅,脸上渐渐起了红晕,但他什么也没说,挥起马鞭向前。
210 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