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凑近床头,往掌心呵了一口气,摩挲了两下掌心,才伸手去按了按她的额头,后又伸进被窝里去,摸索了下后心,小姑娘身上热乎乎的一团,后背也有些微汗,但衣服还算干燥。
陆安朝南芙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减被,汗出的不算厉害,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迷迷糊糊的一声:“安哥哥……”
他的小媳妇儿正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朦胧的可爱小模样,似乎还有些迷迷瞪瞪,双手朝他就张过来:“安哥哥……我是不是还在做梦,梦见你了?”
陆安一乐,弯腰过去坐在床沿,把她抱过来,抖抖擞擞的又去摸了外衣给罩上,口中诓她:“喏,是在做梦,快些闭上眼睛继续做。”
小人儿两条肉乎乎的小胳膊绕着他的颈,热乎乎的小身子靠在他怀里,就像个大暖炉,倒把他夜半前来的一身凉意给熨温了,陆安怕她冻着,伸手把棉被直接拽到膝上笼着她,掌心按上她的小肚子:“芃儿今晚上有没有肚子疼?”
小人儿眼皮眼瞅着发沉,往他怀里蜷了蜷,嘟囔了一声:“不疼……”
竟这么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前,又睡过去了……
她小身子软软香香的,微微汗湿的脑门,竟然有股奶香味。
陆安失笑,满腔只觉柔情肆意,软的一塌糊涂,却也终于放下心来。
他上面只有一个哥哥,下面再无弟弟妹妹。阿斐表弟这样的闹腾孩子,他好静的性子总嫌聒噪,芃儿这样腼腆的女娃,他本来也并不为意。
但那回庙会之后,他决心待她好,真心的好。
因为不管旁人怎样,她在这个家,却是只能依附他而存在。
她是他的责任所在。
是他不能推卸的,即便他曾经认为的,一种负累。
第八章落水
第八章落水
陆安这天刚用过午饭不久,正要午睡片刻,就听阿杰来报,说有客人上门来点名拜访他。
陆安幼时在陆家助学的学堂开蒙过几年,陆老爷贵为一方乡绅,也是饱读诗书之士,对两个儿子的教育皆很上心。
后因文化革新运动的盛行,省城新开办了不少西学,当时新学潮新思想盛行,陆安便被送去受了几年西式的教育,后才考去的京师学堂。所以打从小他在家也没呆过几年,除了家人亲戚,现在居然也能有个客人点名来找他,他自己也觉得怪稀罕。
他连忙迎将出去,客人正在正屋中堂里喝茶,他匆匆而入,来人亦站起身,口中唤他:“子清,好久不见。”
对方一袭长衫,衣着很是斯文老成,只是脸面其实还嫩的很,一看也不过是双十年华,陆安不由也是即惊且喜,上去抱着对方的双手使劲摇了几下:“林凉,怎么是你?!”
来客是他儿时在学堂的同窗,也是玩伴,县里最大的商贾韩老爷子的独生子,韩林凉。
他俩儿时念学堂时同进同出,是玩的最好的小伙伴,一起背不出书被先生打手心一起偷偷在纸上画乌龟一起逃学拿弹弓去打鸟这样的事不胜枚举,只不过陆安13岁去了省城念新学后,就和林凉联系日少,这回竟是年少分别后第一次相见。
就听林凉笑道:“本也不知道你在家中,还是听人说了前些日子在庙会上好像见过你,正好有生意路过你家附近,这才斗胆上门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果真在。”
韩林凉年长陆安一两岁,眼下也不过才刚满十八而已,可是却俨然是个大人了,他个子瘦高,比陆安整整高出了半头,鬓角修的干净整齐,衣着虽是素净长衫,近看却是上好的布料,一双手伸出来,骨节清癯,手指修长,长相也和儿时大有不同,唯一双眉眼还存着以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