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太好看了(1 / 2)

耳边传来“吱呀”一声,沈柏清醒过来,梦境消散。

睁开眼睛,偏头,绿尖正好走到美人榻前,见她醒了,低声问:“小姐,我把你吵醒了吗?”

沈柏摇头,揉着太阳穴坐起来,问:“几时了?”

屋里光线昏暗,绿尖点了灯,轻声回答:“马上到戌时,该吃晚饭了。”

竟然睡了这么久。

沈柏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喝下醒神。

手心有点盗汗,刚刚那个梦让她有点介怀,如果梦里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上一世顾恒舟其实是知道她是女儿身的吗?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答应鹦鹉说要娶她,是也对她存着同样的心思么?

上一世已经过完,没人可以对证,这些疑问堵在心底,让沈柏有种抓心挠肝的痒。

孙氏要喂养孩子,书韵苑住了两个嬷嬷说起话来也不大方便,晚饭定在孙氏的惜若苑。

绿尖打来热水给沈柏洗了脸,沈柏完全清醒过来,把头发简单束起,这才带着绿尖去惜若苑,刚跨进院子,里面便传来婴孩儿咯咯的笑声,孙氏抱着沈珀坐在饭厅,沈孺修坐在旁边,正拿手逗着沈珀,饭厅的气氛相当温馨,沈柏停下脚步,感觉格格不入。

上一世孙氏的孩子没保住,沈孺修只在孙氏做小月子的时候关心过她几天,没有像如今这样给沈柏如此直接的有力的冲击。

她娘早就死了,她也快长大成人了,她爹好不容易有个老来子,宠着疼着是应该的。

道理沈柏都懂,但心里还是发堵,转身想离开,沈孺修先看见她,开口道:“怎么不进来?”

说着话,沈孺修离孙氏和沈珀都远了点,刚从漠州回来,沈柏不想使小性子,还是转身走进饭厅。

有一说一,府里的厨子对沈柏的口味记得还是很清楚的,桌上的饭菜基本都是沈柏爱吃的。

沈柏走过去坐下,孙氏立刻笑道:“天气越发热了,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些清淡开胃的菜,小柏瘦了好多,这段时间一定没有吃好睡好,回来以后好好补补。”

孙氏说着拿起筷子要帮沈柏夹菜,她脸上的笑容是真切热情的,毕竟沈柏做回女儿身,变成沈大小姐以后,沈珀就是太傅府唯一的男丁,等沈柏嫁了人,太傅府的一切都是沈珀的,孙氏当然不会不开心。

沈柏一直也没有要跟沈珀争家产的意思,但看见孙氏这样掩饰不住的开心,心里还是不爽,抬手把碗口一挡,淡淡道:“我自己有手,不用帮我夹菜。”

沈柏对孙氏的态度向来如此,孙氏笑容僵了一下,随后把那筷子菜放进沈孺修碗里,笑着说:“我的奶水不够,要多吃催奶的食物,老爷多吃点吧。”

果然是有孩子做靠山了,当着沈柏的面,孙氏都敢给沈孺修夹菜了。

沈柏暗骂了句狐狸精,深吸两口气看着孙氏问:“小娘今天知道我是女儿身的时候,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难道是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了?”

孙氏没想到沈柏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沈孺修。

沈柏盛了碗银耳莲子汤放到沈孺修面前,笑眯眯的开口:“爹如果早就告诉小娘这个秘密,之前为什么还一直让我多防备着小娘?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沈孺修绷着脸低斥:“小柏!”

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不是谈论其他事的时候。

沈柏猜到沈孺修想说什么,扫了一圈在饭厅伺候的下人,幽幽道:“我和老爷夫人有事要说,你们还不赶紧出去?”

下人连忙退下,饭厅安静下来,只有沈珀偶尔咿咿呀呀哼哼两声,沈柏给自己也盛了碗汤,不咸不淡的说:“现在没有外人了,陛下也已经恩准我以女子身份示众,爹有什么话也不用再瞒着我了吧。”

沈柏说完喝了一口汤,汤熬得很浓,甜度适中,放在井水里冰了才端出来,清凉爽口。

沈柏挑眉,多喝了两口,然后听见沈孺修说:“你不是已经调查到所有的真相了吗?”

沈柏放下碗,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孺修反问:“所以爹早就不爱娘了,所以才在娘亲难产死后一个月的时间就抬了填房进沈家大门?”

沈柏在朝堂上说的一切都能合理的遮掩过去,但细想之下,这一点过不去。

恒德帝和先皇后的感情可以因为权势出现裂痕,沈孺修呢?又是因为什么?

沈柏眸光如火,亮得惊人,由不得沈孺修躲闪欺骗,沈孺修拿着碗筷的手慢慢收紧,用力到指节泛白。

父女俩之间的气氛紧张起来,好像下一刻就会打起来,孙氏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却不敢随意开口,怕说错话反而更不好。

良久,沈孺修叹着气说:“柏儿,并不是所有事都需要知道真相。”

沈柏坚持:“可是我想知道。”

许是沈柏的语气太过强势,沈珀被吓到,哇的一声啼哭起来,沈孺修让孙氏先把沈珀抱下去,饭厅很快只剩下沈柏和沈孺修两人。

沈孺修斟酌了一下,终于坦白,说:“孙氏是先皇后挑选的人。”

果然如此。

沈柏没有意外,沈孺修继续道:“你也看出来了,她不是个聪明的人,先皇后故去后这么多年,她鲜少出府,没有和外面任何人接触过,她只是先皇后安插在太傅府的一颗雷,只要沈家不叛离太子殿下,她就不会对沈家有任何威胁。”

沈孺修没有察觉到,他现在说的这些话,已经不自觉的偏向孙氏。

沈柏其实也能理解,除了孙氏,这么多年沈孺修没有再纳妾,人非草木,就算是养个阿猫阿狗十好几年也该有感情了,况且孙氏除了偶尔蠢了点,确实没什么坏心。

沈柏不再追问更多,点点头说:“我猜也是这样。”

沈柏这么平静,沈孺修反倒更内疚,他想了想又说:“我对你娘,是真的很喜欢,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她。”

只是没有忘记而已,但生活还是要继续,沈家的香火也不能断。

沈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肘子到自己碗里,淡淡的说:“爹如果觉得亏欠了娘,就想法子让我嫁给顾兄吧,这样娘在天上看见我能得偿所愿,应该也会感到欣慰的。”

沈孺修问:“你之前说镇国公也认可你的话是真的?”

沈柏咽下嘴里的东西,理直气壮的说:“虽然没有亲耳听见,但我猜应该是这样的。”

沈孺修叹了口气,哪有姑娘家成天吵着闹着要嫁人的?

他怕沈柏没有想清楚,语重心长的说:“顾恒舟的确是京中这些世家子弟中最出色的一个,但柏儿你想过嫁给他会面临什么吗?”

“我知道啊。”沈柏毫不犹豫的回答,眉眼之间是坚定又深沉浓烈的爱意,“镇国公卸甲归田以后,顾兄会代替他戍守边关,我可能会很久才能见他一次,如果他不幸战死沙场,我就要为他守寡,还要为镇国公养老送终,但我嫁给他,就是为了让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啊。”

上一世她也这样守过他的,这一世,她不过是想有一个名分,能正大光明的做这些事。

以后他再上战场,她能亲自骑马去送他,他载誉而归,她能亲自迎接他,给他一个拥抱,在所有人为他歌功颂德的时候,默默帮他疗伤,让他卸除所有的疲乏防备。

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嫁给他意味着什么,也比任何人都更想要成为他的世子妃。

沈孺修没想到沈柏会这样回答,心底一时五味杂陈。

他对这个女儿的关心太少了,从小除了要求她像男子一样生活,再没给过她其他什么,原以为她想嫁给顾恒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这会儿听见才知道她考虑的东西其实远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考虑得还要多得多。

沈孺修神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柏睡得饿了,吃着菜说:“我不会跟沈珀争家产,但我现在名声不好,能嫁给顾兄那是高嫁,爹你给我准备的嫁妆不能太寒碜,对吧?”

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

沈孺修腹诽,问沈柏:“你想要多少嫁妆?”

沈孺修为官向来清廉,家底儿比那些世家大族差多了,沈柏也不要别的,漫不经心的说:“我也不想为难爹,爹把书房那几本珍藏的孤本给我陪嫁就行了,如何?”

沈柏说的那几本孤本是沈孺修的心头宝,多少钱都换不来的,上一世沈柏只见过几次,连摸都很少摸过,这会儿一张嘴就要沈孺修拿来给她做陪嫁,沈孺修顿觉肉痛得不行。

他没有立刻答应,睨着沈柏问:“你平日又不喜欢看书,要那些孤本做什么?”

沈柏理直气壮的说:“自古文武相轻,都说武将粗莽,我虽然不喜欢看书,但嫁给顾兄以后,总不能给他丢脸,而且日后有了孩子,有这几本孤本撑撑场面也是极好的,爹难道就不疼你外孙?”

越说越不像话了,亲都还没议就把孩子都想好了。

当爹的没有一个喜欢女儿这么上赶着倒贴的,沈孺修心里捎带着对顾恒舟也不满起来。

镇国公一生驰骋疆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顾家这小子这么墨迹?人家吴家都知道第一时间送帖子请媒婆上门提亲,他倒好,一声不吭,难不成还想沈家主动请媒婆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