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拜见师祖(2 / 2)

“老人家?”沈柏试探着喊了一声,“师祖?”

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回应,沈柏起身走到岩壁前,刚刚远远看着这青苔好像到处都是,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青苔都长在两三米高的地方,沈柏跳起来都碰不到,而且岩壁陡直湿滑,沈柏根本爬不上去。

不是吧,这么玩儿人?

沈柏有点绝望,把手放到嘴边,大声喊:“师祖,有什么工具可以用吗?没有工具我弄不到啊。”

这次有回应了,不过是沈柏自己的回声。

沈柏试探着说:“既然师祖不说话,那我就自己看着办啦。”

已经习惯没人回应,沈柏折返到鸾灵树下,试着折断上面的枝桠,手却直接从树枝上穿过,沈柏又试着去搬石头,也是一样的结果,眼前所见之物全都如同幻影,根本握不住。

借助外物这条路基本堵死了,沈柏盘腿坐在地上。

制香术是术法,制香师们要做什么事,必然不会像普通人这样吃力难办,师祖莫不是想通过这个考验她的天赋?

沈柏记起自己曾经看过一本游志,上面记载有人能靠意志化物,脑子里想什么手里就能出现什么。

这青苔这么高,不如先来个梯子吧。

沈柏闭上眼睛,一个劲儿的回想自己曾经见过的梯子形状,然而想了半天,再睁眼时,眼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沈柏有点泄气,懒洋洋的望着头顶的大树说:“师祖,您给点提示吧,我之前连制香术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就这么凭空想象根本顿悟不了啊。”

周围死一样的寂静,沈柏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沿着石壁一圈一圈的走,试图从中发现点什么,然而她把眼镜瞪酸了也没看出一朵花来。

除了喜欢顾恒舟,在别的事上沈柏都不太有耐心,实在找不到线索,她就忍不住想搞破坏,走到那棵大树下,用脚踹了下树干,树干纹丝未动,沈柏不满道:“你这老树真不正经,好些年不开花,一见到我就开了满树,现在就这么干看着我像傻子一样在这里面转悠,不打算帮帮我?”

大树兀自开着花,并不搭理她。

沈柏发现树顶洞口的阳光和她刚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丝毫倾斜,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失速度和外面是不是一样的。

赢的来不了,沈柏就来软的,抱着大树又蹭又抱,撒娇道:“我身上流着东方家的血,也是咱东方家的人,您庇佑子孙这么多年,现在不能不管我啊,就算我是在别人家养大的,血缘关系可是剪不断的啊……”

沈柏话多,撒泼打滚的伎俩都用上了,说得自己口干舌燥也没有任何变化。

她自己也觉得没劲儿,正要放弃,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之前云裳几次取自己的血施法,嘿嘿的笑起,看着那树问:“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滴血验亲?”

沈柏说完把食指放进嘴里,正打算咬破,之前进来的通道那边传来喧闹的声音。

沈柏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下朝通道那边走去,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往那边走的时候,身后大树上的花朵在不断的凋落,甚至连枝叶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枯萎。

在沈柏完全走出去的那一刻,这棵活了两百多年的大树枝叶枯败,只剩下干枯腐朽的枝干,空中传来一声冷笑:“呵呵,一切终于又重启了!”

沈柏记得那个通道只有二三十米长,但往回走的时候走了很长时间都没看到出口,而且越走面前越黑,什么都看不见。

这事儿很诡异,沈柏后悔点引魂香之前没多问云裳一些注意事项,这会儿才会被搞得一头雾水。

她回头看了一眼,来路也是黑的,这个时候往回走说不定也走不到那棵树下了,而且前面的喧闹声已经很近了,沈柏咬咬牙,继续摸黑往前走。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脚下突然一空,沈柏下意识的伸手扑棱,意料之外的抓住一只强有力的臂膀。

“小心。”

对方说,声音稳沉温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上一世她听过很多遍,绝对不会听错。

是顾恒舟!

沈柏意外,本能的抓紧他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发现刚刚的黑暗变成了一片红,她头上盖着一块红布,红布一角还缀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

那珍珠被红布映上绯色,粉得可爱,再往下,沈柏看见自己脚上是一双大红色镶翡翠玛瑙的鞋。

鞋子小巧,做工精致绝美,但沈柏记得自己从小到处撒欢乱跑,绝对没有这么小的脚。

这不是她的身子,她这次又到谁身上了?

沈柏狐疑,因为顾恒舟在身边,压着疑虑没有发作。

顾恒舟拉着她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一个喜气洋洋的高呼:“请世子妃跨火盆,从今以后,夫妻二人日子红红火火,国公府人丁兴旺,朝气蓬勃!”

跨火盆?

这是……她和顾恒舟的婚礼?他们什么时候成亲了?

沈柏惊得不行,透过摇晃的盖头看到面前多了一盆炭火。

难道学制香术要先斩断七情六欲,师祖这是设了个计,故意看她能不能抵抗顾兄的美色诱惑?

沈柏脑子转得飞快,明知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好久都没见到顾恒舟了,不舍得打破幻境,抓紧顾恒舟的手,微微拎起裙摆,配合的跨过火盆。

接下来是拜天地。

虽然那天在顾恒舟新买的宅子里两人已经拜过一次,虽然这次是在幻境里,跪下拜天地的时候,沈柏的心跳还是不可自抑的加快。

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人啊,喜欢到不管拜多少次天地,说多少次喜欢,都还是会心悸不止。

拜完天地,沈柏被送回房间。

她身边的丫鬟不是茶白和绿尖,坐到床上以后也没人跟她说话,沈柏坐了一会儿便自作主张把盖头掀开,嘴里小声道:“顾兄,我知道这是假的才掀开盖头的,如果真的是咱俩成亲,我肯定规规矩矩,等你帮我揭盖头。”

说着话,沈柏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屋里也没个丫鬟伺候,见桌上摆着花生红枣桂圆,沈柏直接走过去,拿起来就开吃。

这些东西味道还不错,沈柏吃得停不下来,过了一会儿猛地停下,抬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掐了一下。

疼。

沈柏呲了下牙,眉头紧蹙,之前进入幻境她好像都不会疼的,也不会觉得饿,这次怎么这么真实?

沈柏放下手里的花生,正想出门看看,一个丫鬟走进来,见沈柏把盖头揭了,还吃了桌上的东西,惊疑不定道:“世子妃,你……你怎么能自己把盖头揭了?”

沈柏不答,大步朝屋外走去,一出门就看见叶晚玉带着丫鬟走来,见沈柏如此,叶晚玉立刻沉声呵斥:“谁让你就这么出来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顾恒舟呢?”

沈柏直接问,跟在后面的丫鬟全都变了脸色,似乎没想到刚过门的新娘子竟然敢这样直呼自己夫君的名字。

叶晚玉气得不行,正要说话,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从前院跑来,顾不上行礼高声道:“夫人,世子接令马上要带三军开拔去边关,现在已经带着人走了……”

马上开拔去边关,这不是和上一世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沈柏顾不上那么多,大步朝外面走去,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国公府沈柏很熟悉,很快穿过重重院门来到前院,酒席未散,宾客皆在,沈柏看见为顾恒舟主婚的姜德安,还有帮顾恒舟挡酒的周珏,他们坐的位置和上一世没有分毫差异。

沈柏突然出现在这里,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她。

扫了一圈,没看到顾恒舟,沈柏下意识的准备去马厩,转身却看到了自己。

上一世的她在顾恒舟婚宴上一杯酒都没喝,神色清明,片刻的诧异后立刻说:“顾兄出城了,嫂子可是要与他告别说话,我可以带嫂子去见顾兄。”

嫂子?

沈柏抿唇,拎着裙摆绕过转角冲到水池边,借着清冷的月光,她看见湖中映出一张明媚端庄的脸。

她竟然变成了苏潋秋!?

所以她以苏潋秋的身份又和顾恒舟拜了一次天地?

虽说只是幻境,这也太膈应人了吧。

沈柏心里不爽,偏偏上一世的她还特别没眼力见儿,催促道:“嫂子,快跟我走吧,再晚就赶不上跟顾兄说话了。”

嫂子你个大头鬼!

沈柏重重的翻了个白眼,她才不要顶着别的女人的脸去见顾恒舟。

沈柏不着急了,抖着腿想找出这个幻境的漏洞回去,上一世的她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劝说:“嫂子,顾兄此去艰险异常,你们不知道何日才能再相见,你再不去见顾兄就真的来不及了。”

真这么着急你自己怎么不去?

沈柏腹诽,而后想起上一世她听说顾恒舟开拔之后,根本没管那么多,直接驾着太傅府的马车去追他,只是半路被赵彻派侍卫拦下,所以才没能跟顾恒舟说上话。

这会儿眼前的“沈柏”这么苦口婆心的劝说,可真不像是自己的作风。

沈柏心底起疑,面上不动声色,柔柔道:“顾郎一心为国,肩负着家国大义,不能被儿女私情绊住,我这会儿前去只会扰乱顾郎的心神,如此反倒给顾郎添累,沈少爷为何一定要劝我前去?”

“沈柏”说:“顾兄马上就要出征了,万一他死在疆场,这一去便是永别,嫂子不去见顾兄,难道就不怕遗憾终生吗?”

上一世没能亲自送顾恒舟上战场这件事的确是沈柏的心结,顾恒舟的死讯传来,她有很多天醉生梦死,做梦都想着能回到那天晚上去送顾恒舟一程,哪怕一句话不说都好。

刚刚沈柏那么急切的想找顾恒舟也是这个心结在作祟,但现在被人这么说出来,沈柏反倒冷静下来。

她很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许是祖师爷想考验她的心智够不够坚定,故意将她心中的执念放大重现,作为拜师前的考验。

沈柏看着自己勾唇一笑,幽幽道:“师祖,晚辈就是想拜个师学学制香术,也没想干别的,您没必要这么考验我吧。”

“沈柏”表情一僵,而后意味深长道:“你身上流着东方家的血脉,师祖自然要好好庇护你,就算容颜秉性相同,今世之人和前世之魂终是有所不同,师祖如此,也是想帮你认清自己的内心,看看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在我眼里,前世今生并无不同,只要能和顾兄在一起就很好。”沈柏毫不犹豫的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况且,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都绝对不会想用别人的脸活下去!”

沈柏说完,面前的人化作黑蝶飞走,夜空之上传来她嘲讽的冷笑:“你不想用别人的脸活下去,他却愿意为了你,背弃自己的道义原则,永远活在黑暗的炼狱,你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那人说完,沈柏脑子里突然涌入很多血腥可怖的画面。

一开始是一个戴着悲喜面的人杀了春盈,然后又是一个人坐在尸堆面前,将那些尸体的头骨一个个取下来凿磨,在然后,是顾恒舟戴着悲喜面坐在她面前说他们都该把一切遗忘。

沈柏捂住脑袋,头痛欲裂。

她想起来了,在记忆最后,她吻了戴着悲喜面的顾恒舟,也是在那个时候,顾恒舟将这些记忆完全抹除。

为了让她重生,顾恒舟和寒辰做了交易,替寒辰背负悲喜面的诅咒活下去。

顾兄说,同一个时空不会出现两个同样的人,只要所有事情的走向被改变,他就会和这一世的顾恒舟融为一体,她也会渐渐忘记上一世的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顾兄为什么要抹去她的那些记忆?

心脏抽痛,沈柏痛苦的捂着心脏蹲下,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看好戏的说:“他戴了悲喜面,承受了别人原本该承受的诅咒,就不再是他自己了,你当然可以选择装作不知道这一切,心安理得的享受你期待的圆满结局,毕竟这是他费尽心思为你换来的。”

“那他呢?”

“他?”那个声音愉悦的反问,而后笑起,“他当然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游荡世间,亲眼看见你嫁给他人,和别人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啊。”

“不!”

沈柏下意识的说,下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抬起来,一只黑蝶停驻在她鼻尖,女子蛊惑至极的声音响起:“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