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也喝了口茶,腰上还是痛着不舒服,她绷着脸忍着,对徐暖暖说:“说吧,怎么会弄成这样,谁要害你?”
徐暖暖死死的抱着杯子,瞪大眼睛盯着沈柏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是骗子,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你什么都还没说,要我们相信什么?”沈柏平静地问,周珏跟着搭腔,冷声道:“我警告你,你不要试图玩什么花样,我这里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徐暖暖发起抖来,放下杯子,走到沈柏面前跪下,哭着说:“夫人救救我吧,徐运海这个畜生要强迫我,我不能再回徐家了,求夫人收留我。”
“你们不是兄妹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珏抢先问,徐暖暖一头磕在地上,说:“我们不是亲兄妹,十年前远峰郡发生过一次战事,我的亲生父母是徐家的长工,当时为了保护徐运海死在越西人刀下,徐家为了名声好听就收养了我。
这些年我慢慢长大,徐运海便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之前我会撞到周大统领马下也是为了躲他,慌不择路才导致的。夫人留我在府上养伤,徐家人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便暗中让我勾引周大统领,我出生低,给周大统领做个妾或者填房都可以,这样他们便能通过我捞点好处。
这般拙劣的伎俩自然不能逃过夫人的法眼,那日夫人到府上来过之后,徐运海知道指望不上我,便露出本来面目,欺我受了伤行动不便就想强要我的身子。
我拼命挣扎,没想到府上所有人都视若无睹,任由他如此,我拼尽全力才逃出来,今日若不是碰到夫人,我就一头撞死在城门口了。”
徐暖暖气得哆嗦,断断续续把前因后果说完,周珏和沈柏都没有急着开口,光听徐暖暖的话,她的确可怜,但谁也不能保证这是不是她和徐家的人再次联手使的伎俩。
徐暖暖也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可信度,对着沈柏不住磕头。
她没留余地,一下又一下砸得地面哐哐作响,额头很快破了皮流出血来。
“别磕了。”沈柏看不下去,“我既然把你带回来了就不会轻易把你放回去,孙大夫还在府上住着,先处理下伤口吧。”
“谢夫人大恩!”
徐暖暖又行了大礼,被小八领着离开。
周珏半信半疑,问沈柏:“你相信她说的话?”
沈柏扶着腰站起来,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惹的事,你自己解决。”
沈柏让小七扶着回了主屋,沐浴的时候看到后腰青了很大一片,小七自责得直掉眼泪,沈柏安慰了她两句,让她找了药酒来给自己抆上。
药酒是顾恒舟从营里拿回来的,原本家里没准备,沈柏来以后,顾恒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备上了。
药酒效力不错,抆在腰后很快变得热乎乎的,痛意消了些,夜里睡着却还是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痛。
沈柏没怎么睡好,第二天醒来眼底一片乌青,整个人恹恹的。
小七没见过她这样,伺候她洗漱完,忙去找了孙大夫来。
沈柏并不在意这点小伤,先问了徐暖暖的情况。
徐暖暖身上有不少被虐待的痕迹,腿又折腾了一遍,多半要落下病根儿。
事已至此,沈柏也没什么好说的,派了两个护院暗中去调查徐家的情况,做完这些,见小七眼巴巴的看着她,沈柏叹了口气,让孙大夫帮自己看伤。
抆了药酒,这淤青没怎么消,反而肿了一大片。
孙大夫试着轻轻摸了下,沈柏疼得叫出声来。
“撞得有点严重,骨头应该没断,夫人这几日需要要养着,莫要四处走动。”孙大夫说完扭头要去写药方子,小七在旁边说:“大夫,夫人上个月没来小日子,你能不能开个方子给她调理下身子?”
小七伺候了沈柏大半年的时间,对沈柏的经期比她自己记得更清楚,孙大夫意外,抓起沈柏的手帮她诊脉,沈柏满不在乎,说:“我的小日子向来是不准的,来了也难受,不来正好。”
“夫人!”
小七拔高声音,皱眉看着沈柏,想让沈柏重视自己的身体,沈柏还想为自己辩驳两句,孙大夫严肃的说:“夫人,你和顾大统领已成婚两年了,确实应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沈柏不以为然,小七却察觉到不对,紧张地问孙大夫:“大夫,怎么了?可是夫人的身体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吃得多睡得香,能有什么不对?”沈柏想也没想直接反驳,下一刻孙大夫丢出一枚惊雷:“我方才看夫人似乎有了喜脉,不过脉象还不太稳定,需再过半月复诊看看。”
沈柏和小七同时失声,讷讷的看着孙大夫。
半晌,还是小七先回过神来,大声嚷道:“夫人,你怀孕了!咱们府上要添小少爷了!”
是小少爷还是小姐还说不定呢。
沈柏腹诽,小七已按耐不住跑出房间,孙大夫站起来哎哎的叫了两声,说:“还要再过半个月才能确定,别嚷嚷得这么大声!”
京里的贵人多,便是诊出喜脉也要小心些,不能随便宣扬,以免闹出笑话。
沈柏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温和笑道:“由着她去吧,这里没有别人,若是误诊,我和大统领再努努力,外面也不会有人发现失误。”
沈柏相当坦然,孙大夫稍稍放下心来,如实说:“夫人这喜脉脉象其实挺明显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沈柏点点头,心里挺高兴的,给孙大夫赏了银钱。
她怀孕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顾府,不过沈柏下了令,消息一时还没传出去。
她的腰还疼着,又怀了孩子,便给玄音去了信,安安心心的躺着开始养胎。
三个厨娘都是有经验的,午饭立刻做了丰盛的营养餐,说是对孕妇好得不得了,只是口味清淡得很,沈柏吃在嘴里觉得没什么味道,小七劝了许久她才勉强吃了一碗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吃完饭沈柏开始犯困,小七坐在床边陪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她不知不觉就睡熟了去。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蛇窟边缘,里面有一条特别大的黑蛇,黑蛇盘在一起,最中间是一颗很大的蛇蛋,那蛇看着很是吓人,沈柏想跑,脚却像是钉在地上根本动不了,她只能站在那里看那个黑蛇孵蛋。
这个过程相当无聊,后来蛇蛋终于破了,里面泄出金光,从蛇蛋里钻出来的不是蛇,而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儿。
沈柏没看清那个小孩儿的脸,感觉脚下突然悬空,一下子惊醒。
她习惯侧睡,翻了个身,差点从床上滚下去,所以才惊醒。
身体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托住,沈柏还没完全清醒,感受到后腰的疼痛,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恒舟察觉到不对,把她翻回床上,一把掀开她的衣服,看到后腰处那片淤青,顿时杀气腾腾。
“怎么弄的?”
顾恒舟问,沈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他回家了,避而不谈,欢喜的问:“不是还要两日才休沐么,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怕她受凉,顾恒舟收回手,用小被子把她肚子盖上,柔和了神色,沉沉的说:“以后每天都回来陪你。”
她都怀孕了,他自然要陪着她才行。
沈柏见到他很高兴,却拿孙大夫的话说:“还要等半个月才能确定呢。”
“总会是真的。”
顾恒舟说,和沈柏的想法如出一辙。
沈柏勾唇笑起,而后发现顾恒舟已经换了常服,扭头一看,天已经黑了,惊讶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你现在身子重,睡得久一点也很正常。”顾恒舟倒是很快适应了准父亲的角色,“饿不饿?想吃什么?”
沈柏有点饿,想到中午吃的东西,忍不住抱怨:“中午的饭菜好清淡啊,她们都说对身体好,一点味道都没有,夫君你不会和他们一样也让我吃那些东西吧?”
顾恒舟犹豫片刻,果断说:“我会再请几个厨子,让他们尽量做得合你口味些。”
沈柏有点绝望,她要是能晚两个月再发现怀孕就好了。
她不死心,忍不住问顾恒舟:“之前没发现怀孕我还是正常吃喝都没事的,不用这么紧张吧。”
“嗯,不紧张,心态放松就好。”
“……”
顾兄,我是让你不要这么紧张。
沈柏没被允许下床吃晚饭,厨房熬了鸽子汤,顾恒舟不像小七那样会哄人,沈柏说不想吃了,他就端着碗看着沈柏,直到沈柏松口才罢休。
吃完饭,沈柏想出门走走活动一下,缠了顾恒舟许久才被允许。
几乎睡了一天,下床的时候沈柏感觉自己脚都睡软了。
顾恒舟松松揽着她的腰肢,扶着她在主院转悠消食,更远一点的地方就不让沈柏去了。
消完食,顾恒舟亲自帮沈柏洗澡,耐心的哄到沈柏睡着,然后才沉着脸出来,直接找到小七问沈柏身上的伤。
知道是徐暖暖害的,顾恒舟压着脾气没去找她,而是去了周珏住的客房,开门见山的说:“那个叫徐暖暖的还有徐家人,你趁早处理干净。”
周珏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现在怀了身孕,我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顾恒舟继续说,周珏以为顾恒舟是要请他帮忙照看一下,正要点头,却听见顾恒舟说,“我已经在城中另外帮你看好房子,你带着徐暖暖出去住。”
周珏傻眼,皱眉问:“你要赶我出去?”
出去就算了,他为什么还要带着那个叫徐暖暖的?她是他什么人?
周珏不服,顾恒舟冷声说:“她昨天被撞伤了,若不是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这个孩子可能就没了。”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顾恒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跟周珏说话。
周珏理亏,也能理解顾恒舟为什么这么紧张沈柏,说:“我明天就带徐暖暖搬出去。”
顾恒舟还是不放心,叮嘱道:“以后我每日都会回家,若是有什么需要,到营里找我或者等我到家再说。”
周珏也算是做过父亲的人,姜琴瑟那个时候怀孕他也没顾恒舟这么杯弓蛇影,忍不住说:“府上这么多人看着,她不会有事的,你要不要这么紧张?”
“你不懂。”
顾恒舟丢下这三个字离开。
上下两世还有那场灵梦,零零总总算起来,顾恒舟都看着沈柏在自己眼前死掉好几次了。
而且那场灵梦的最后,沈柏腹中的孩子还没保住,顾恒舟一直担心那些事会发生在沈柏身上,亦或者给沈柏造成心理负担,如今知道沈柏怀孕当然要万分小心。
第二天一大早,周珏低调的带着徐暖暖从顾府搬出来,去了玄音现在住的地方。
玄音这里有现成的人手,加上周珏,看着一个徐暖暖绰绰有余。
玄音对徐暖暖的事有所耳闻,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厢房住着,徐暖暖现在比之前安分了不少,进门以后,一直安分的垂着脑袋,一点没敢东张西望,更不敢主动跟周珏说话。
沈柏派去打听徐家消息的护院也直接回消息给周珏,徐暖暖的确不是徐家亲生的,徐家人平日也确实比较势利眼,至于徐运海平日有没有对徐暖暖动手动脚这事就不好说了。
徐暖暖两日没回家,徐家没去官府报案也没来找人,最先来找徐暖暖的是叶妙。
叶妙先去了顾府,不过没被允许进门,得知徐暖暖和周珏到玄音这儿住了,就寻了来。
她来时正好看见周珏在院子里舞剑,目光不自觉紧紧追随着他,再看不见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