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到春晖耳旁,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春晖眼睛一亮,在她脑门上揉了揉,好丫头“下星期就是三叔打银针的日子,我带你去。”
因为三叔的腿还没好,爷爷奶奶每个月都会催他去卫生所打银针。老人们坚信,只要银针打得够多,他就一定能恢复。
而卫生所就在公社。
***
“小丫头”
“郑爷爷。”幺妹眼睛亮亮的,打量着他身旁的老爷爷。
“老邓,这就我跟你说的小姑娘,他们家的翡翠兰,那品相,你恐怕还没见过。”
幺妹忙让他们进院子,哒哒哒跑到翡翠兰跟前,“小兰兰,就是这位老爷爷哦。”
老人们只当她是孩子脾气,乐呵呵的看她“自言自语”。
当老邓凑近的时候,翡翠兰睁大眼睛仔细看,“腹有诗书气自华。”
幺妹脑海里虽能自动匹配出它说的每一个字,可这么长的句子她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姑且当夸奖吧。“老爷爷会好好对你的喔。”
老邓蹲下身子,细细的抚摸那翠绿修长的叶子,“极品,极品。”转头问幺妹“小朋友,你们哪儿挖来的”
小胖手指指屋后的山。
“这边土质贫瘠,天气大旱,按理说是不可能出这么好的兰”老邓头想了想,又把根脚的泥土抓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的看,闻,“也不是好土,腐殖质勉强,微团粒却没多少。”
幺妹不懂,但她知道,邓爷爷很厉害,居然一看一闻就知道这儿的土不好顿时满眼冒小星星的看着他。
她作为很聪明的地精宝宝,可是吃过才知道的鸭
“哎哟,邓书记,崔教授你们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门口进来一群男男女女,幺妹见过,带头的是张队长,他身后的是隔壁发了大财的杨发财,还有生产队会计出纳妇女主任。
张爱国也不看她,直直的奔郑爷爷,哦不,是邓爷爷而去,双手握住邓爷爷的手“邓书记饿了吧先去我家吃顿便饭。”
幺妹皱着小鼻子。
哼,这个队长伯伯她不喜欢。
“别客气,我来接了老郑就走。”
“哎呀是您跟我们客气,您老在北京,要是看见什么关于咱们基层的红头文件啥的,还得请您提点提点。”张爱国转头吩咐新上任的副队长“赶紧替郑教授收拾东西去,把咱们队最肥的鸡带上。”
其他人虽没他这么巴结,但也客客气气的。谁能想到一个星期前下放的“黑五类”,住牛棚都嫌糟蹋牛棚的黑五类,居然一个星期就有人帮平反了而且还是中央的大领导出面说话。
郑怀恩原本不姓郑,而姓周。他的父亲是民国时的留洋子弟,学成归来后突然看不上早几年成亲的原配妻子,原配妻子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周留洋喜欢的可是读过书会写字会弹钢琴的新时代女学生,为了能跟他的真爱女学生在一起,不顾家人反对登报离婚。
被离婚的原配带着两个儿子回了老家,跟周家断绝关系,还给儿子改回母姓,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周留洋跟女学生结没结成婚,或是到底跟哪个女学生结婚,母子仨压根不知道,也不在乎。他们奋发图强,勤学苦读,老大参加革命得了军衔,老二醉心学术成了著名的地质学家。
谁知忽然有一天,有人说他们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名字的“妹妹”旅居海外,他们就是资本主义。好的时候光没沾上半分,坏事儿却拉他们下水,郑家兄弟俩真是比窦娥还冤。
所幸,没几天大家也发现这是站不住脚的“欲加之罪”,又有老邓头找出当年登报离婚的报纸,帮着说情,领导看在郑怀恩年逾花甲的份上,同意让他回城了,还同意恢复身份。
听说邓书记可是开着红旗牌小轿车来接人呢,张爱国想想自个儿糟蹋人的场景,后背直冒冷汗。现在自然要将功补过,争取宽大处理。
“你们先回去,吃饭的事待会儿再说。”把一众“领导”支走,崔家人也回来了,听说北京来的大领导要买他们家的“野草”,一个个瞪圆了眼睛。
“这也不是啥金贵东西,漫山遍野都是,郑教授您要喜欢就全挖走吧。”
幺妹双手叉腰,不行,只能分一苗
她圆溜溜黑汪汪的大眼睛在三个爷爷里转来转去,直到看见邓爷爷往自家爷爷手里塞了五张印着工农兵代表头像的纸。
爷爷不好意思收人钱,“使不得使不得。”一面把钱推回去。
幺妹急得脸都红了,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住爷爷衣服,摇头不行,她要买大白兔。
三个老人又笑了,“小人精,来,这是爷爷给你买糖吃的。”
幺妹眨巴眨巴,我不是小人精,我明明是小地精。
邓爷爷从怀里摸出另外两张大团结,递到她手里“我们知道是你找回来的,这份让你妈收好,专门给你买糖吃。”
刘惠酸得牙齿都掉了,二十块啊就这么进了四房的腰包,还“专门”呢,说得就像她会抢似的。
幺妹眼睛一亮,她愿意
但是,她可是聪明的小地精,这俩讨厌鬼才不会这么好心呢,一定是想占她们家便宜才这么说的。眼珠子一转,“怎么换”
杨爱生赶在弟弟开口前说“一只鹅换两只鸟怎么样我们的鹅子这么大,肉都比鸟多多了。”还是他聪明,要让弟弟先说,他肯定想不到一换二。
幺妹摇头,她又不是拿来吃的,肉多有什么用。
“我们的鹅子很大的,你看,它们很乖的,不会啄人哎哟臭鹅”小鹅子立马给他大拇指上啄了一口,得意的扇扇翅膀,“嘎嘎嘎。”
看吧,明明是凶鹅子,还骗她们是乖鹅子,幺妹皱着小鼻子,愈发笃定他们就是想占便宜。奶奶说过,对于想占她们便宜的男娃娃,一定要让他们加倍的付出代价,要让他们知道崔家小姐妹不是好惹的。
杨爱卫手上疼,眼馋得不行不行的,忙说“那你说怎么换吧。”他只想早日摆脱臭鹅,家里多养一天,他们就得多喂一天,少玩一天,简直要他的命呀。
奶奶还说会下蛋,鸟也会下蛋。
于是,最终的换算价格是两只鹅子换一只鸟,鸟还不能带回杨家,他们要玩只能坐墙头上,由她递上去,玩够了再毫发无损的放回来,不能弄疼它,更不能弄死。
相当于她出租一只鸟,换回两只鹅,真正实现“鸟枪换炮”。
幺妹乐得不行,奶奶回来第一时间就去邀功,她为家里挣来两只小鹅子啦
崔老太哭笑不得,说高兴吧,不费吹灰之力这约等于白得了两只鹅,是该高兴。可愁的吧,杨老太要知道了,肯定得扯皮。崔老太倒不是怕她,而是懒得跟她扯,她们之间陈芝麻烂谷子的过节太多了,扯大半辈子她都累了。
那死老太婆不要碧莲,她可还要呢。
但她明显多虑了,等了半个月,直到两只鹅都长得有小母鸡那么大了,杨老太也没来扯皮。
因为杨发财这鹅来路不正,她不敢闹。最近很多城市冒出治安队浑水摸鱼偷拿卡要的丑闻,就跟前两年的红卫兵抄家似的,上头很重视,严令治安队和管委会不能拿鸡毛当令箭、中饱私囊,要是被人举报属实的话,直接开除工作。
杨家的好日子怎么来的心里有数,要真退回去那得把家搬空,一家子给吓得战战兢兢,把鹅子“送”崔家正好撇清嫌疑,这段时间都夹着尾巴做人呢。
风平浪静一直到六月,天越来越热,大人全都热得穿不住衣服,男人光膀子,女人也把衬衣袖子卷到胳肢窝。春苗春晖春月是半大姑娘,都学着几个婶婶,反倒是幺妹和春芽自在,上头一件小褂褂,下头一条小裤裤,凉快。
林巧针人如其名,针线活特别巧,给两个小丫头做的裤裤上绣了几朵漂亮的花花,别人绣的可能硌屁股,她绣的外头看着立体,内里却很平整,看不见针脚,自然也就很柔软。
小女孩都是臭美的,两小只整天穿着小裤裤晃荡,也不羞羞。为这事,友娣又跟她妈哭闹一场,凭什么两个最小的妹妹都有内裤穿了,她还没有。
让刘惠给一个巴掌呼回来“你老娘都还没穿的呢,你个没长毛的丫头穿啥穿”眼神瞟着婆婆,看吧,让您老人家把钱和布票攥得紧紧的。
崔老太虽然抠,可在这种事上没这么死板,年前每家给了布票的,要怪只怪她自个儿臭美,全做了大人外头穿的衣裳,里头的就不管,赖谁而且,友娣这死丫头不是没内裤,曾经她也有过的,可她会尿床,尿了也不洗,黄黄的尿印子留在裤子上,久而久之就给糟臭糟烂了。
一个白眼翻过去,“管好你的懒姑娘。”
吃完了奖励的五花肉,又吃完大西瓜,家里又恢复以前那没油少盐的伙食,春晖实在馋不住了“奶,我去抓鱼吧”
想起几个月前那顿鲜美的草鱼,所有人都忍不住咽口水,“哪有这么多鱼,又不是咱们家养的。”
春晖笑得龇牙咧嘴,“有,肯定有。”上次她特意留的那条,应该长大不少,够一家人好好吃一顿了,天也热,扎两个猛子顺带洗洗澡。
春苗不去凑这种热闹,其他几个妹妹倒是很兴奋,提篮子的,拎桶拿瓢的,磨刀霍霍向坝塘。
“看好妹妹啊,别让芽儿幺妹掉水里。”
“好嘞奶”春晖牵着幺妹,春月牵着春芽,一路上遇到不少孩子,都是大热天去洗澡的。
到了坝塘边,那人可真叫一个多,哪儿都是人从众坝头水深,泡着一群大老爷们,坝中是年轻男孩的天下,一看见有人经过就穿着破烂的短裤缩水里,坝尾才是小孩该去的地方。
男娃们全都溜着小鸟儿,甩来甩去,有直接对着水塘冲尿比赛的,也有屙了屎埋沙子里的,幺妹一把捂住眼睛,这些男孩真讨厌。
她跟春芽属于第一次来,大家都对她们行了一番注目礼。
“嗨,崔春晖,这儿”有人大喊一声,春晖带着她们去到坝尾水最浅的地方,“李宝柱你来得真早,捉到鱼没”
俩人是同班同学,互相直呼大名。
“没,这么多人,鱼屎都被淘干净了。”男孩指指她身后的胖娃娃,“这,就你说的幺妹可真白。”又胖又白,跟糯米团子似的,他也有妹妹,可他的妹妹都是黄叽叽的豆芽菜。
幺妹能感觉到他的善意,甜甜的叫了声“哥哥”。最近努力吃土,灵力恢复到二级了,虽然还是不能听见小草草说话。
“哎”李宝柱响亮的答应一声,又指着浅浅的河滩道“去那儿玩吧,担心那些坏小子惹你。”
无论哪个年代,长得好看的,惹人喜欢的女娃娃都是人群的焦点,男娃娃为了吸引她的注意,给泼一身水啊,撒一头沙子啊,扔两只毛毛虫都是有可能的。
春晖双手叉腰,“谁敢,妹去那儿玩,有谁闹你就大喊一声,看我不揍他。”
李宝柱被她女侠似的豪言壮语逗得哈哈笑,幺妹心里美得,有姐姐护着真好
黄黄的水里,孩子们泡着打水仗,把小虾小螃蟹驱到岸边吃水草,但凡张嘴吐个小泡泡,一群孩子就跟饿狼见了肉似的扑上去,“鱼,有鱼”
这么哄抢,更加捉不着了,春晖这头窜窜,那头窜窜,忙出一身汗,连鱼影子也没看见。正沮丧着呢,忽然听见幺妹叫她,“姐姐。”
幺妹“扑通扑通”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她跟前,好在水也不深,只到她小屁股。只见她小声小气道“姐姐,鱼在那儿。”指指坝中,那群年轻人已经上工分去了,那儿的水也没搅浑。
虽然水清,可少说五六米,“你能看到水底”
幺妹摇头,她感觉到的,有三条,很大的鱼。
春晖信她,轻手轻脚划过去,瞅准了“噗通”一声扎进去。
春芽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姐姐不见了,“姐姐姐姐”
幺妹知道她是扎猛子,可春芽不知道啊,在她眼里就是眼睁睁看着最爱带她们玩的春晖姐姐凭空消失了,一瞬间害怕得眼睛一闭,小脸惨白,“哇呜呜呜呜姐姐姐姐”
哭着往坝中扑,一口浑水呛进去,“咳咳姐姐咳咳呜呜”
幺妹可是聪明的小地精,稳得住,“别哭,姐姐捉鱼呢,你一哭,鱼鱼都被吓跑了,晚上就没香香的鱼肉吃了。”她要是哭,妈妈用人类吃的东西引诱她,她也就不哭了,可春芽不一样啊。
春芽是没人带没人玩没跨出过崔家大门的小可怜,不止哭,还旱鸭子似的扑腾,呛了好多口黄泥水。
眼瞅着越扑越远,幺妹也顾不上姐姐说的不能去水深的地方,也忙扑过去拉她。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文穿成年代文里的极品大嫂求预收
每一本年代文里,都有一个叫建国的窝囊大哥,娶了好吃懒做,掐尖要强的极品大嫂,养出一对人嫌狗厌的熊孩子。
马澜一觉醒来,穿成刚看完年代文里的极品大嫂马兰花,有老公,大崽子在跑,二崽子在肚子里,身后还有四个小叔子小姑子。
二叔子是未来的养猪大户,此刻正催她回娘家抱猪仔来给他作种。
三叔子是未来的农业大学教授,现在正骑着她娘家陪嫁的自行车上高中。
四叔子是未来的民营企业家,正让她想办法掩护他搞投机倒把。
锦鲤小姑子正跟她儿子争一罐娘家送来的麦乳精,公公婆婆骂她长嫂如后母,家里最好的东西怎么能不先让着娇娇软软的小姑子什么,你怀孕了想喝甜的会生儿子了不起啊,十七岁的小姑子她还是个孩子啊
马兰花掐指一算敢情我穿书是来给你们养孩子的等你们功成名就走上人生巅峰,纷纷把老娘塑造成阻碍你们发光发热大展宏图的极品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