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圣明?一介庸君谈何圣明?父亲虽是武将,却深受儒家中庸之道教诲,拥有惊人的军事才华,却永远不会溢出常规。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若不然,就冷傲的功夫、冷家二子、冷诺玉的身手,就算杀不出重殿,也至少可让千余人陪葬,又怎会束手就擒?

当了一辈子的忠良,最后以奸臣收场,甚至连家人也保护不了。

冷诺玉看着受刖刑母亲,先被剔去膝盖骨,再被砍掉双脚;再扭头看着死去的大嫂,被雕、鹫啄去眼睛,这些畜牲从肚子处下口,三两下就啄出大嫂的肠子,把肠子唏里咕噜拖出来;亲眼看着奸相郑伯绥向亲人施刑,为的只是让她们供出莫需有的“卖国实情”。

先把人给处死了,再来逼问通奸卖国的罪证,真是滑天下大稽,冷诺玉要不是手脚受重损,早就一掌劈死郑伯绥这个大奸臣。

只可惜,她筋脉寸断,一身的功夫无法施展,就这样关进京都的大理寺,日日夜夜受着严刑拷打。

冷氏冰冷的手摸向女儿脸庞:“玉儿,为娘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为娘想你爹、想你哥哥们、想你嫂子……。”

“母亲。”冷诺玉哽咽了一下,想开口劝解母亲,终是未发一字。

有人说地狱可怕,可人间比地狱更可怕,大理寺非人的折磨永远不会停歇,活着比死更悲惨。

牢狱的长廊又传来脚步声,每隔三个时辰的提审又将开始,冷氏不舍的看了女儿一眼:“玉儿,鬼魅魍魉又来催命了,为娘怕是熬不下去,不能陪你了,为娘真心舍不得你,可为娘也舍不得你爹、你哥哥们。”

“母亲,我知道。”冷诺玉握紧母亲的手:“玉儿永远陪着母亲,母亲去哪里,玉儿也去哪里!”

“我的好玉儿,是冷家连累了你。”冷氏的眼泪断了线的落下:“若有来生,不要投身在王候将相家,找个寻常人家,没有纷争,没有愁苦,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

“不,若有来生,我必要生在王候将相家,替爹娘、替哥哥嫂子们报这血海深仇。”

“玉儿,就算有来生,你也斗不过奸相郑伯绥。”

“一息若存,血仇必报,我不仅要郑伯绥的命,还要昏君不得好死。”

“玉儿快闭嘴,对陛下不敬,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冷氏脱口而出。

诛九族?哪里还有九族可诛?冷家的九族全被昏君杀个干净,几百余条人命一夜之间全无,连十几岁的孩童也没放过,我冷诺玉已经没有九族了。

冷诺玉目光望向牢狱顶梁,屋顶被瓦片压得密不漏风,天河决口也不会漏进一点,她对天发誓,若真有来生,必定一生血仇,一诺倾国。

来生,她冷诺玉誓不为忠,一生只作奸人、奸民、奸臣,杀尽天下乱臣贼子和昏庸之君。

牢门打开,狱卒粗鲁的拖过冷氏,地面上划过一条血印,冷诺玉平静的扶墙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积尘,眉目从容道:“把我也带到堂上。”

狱卒轻蔑,举起手中鞭子抽了过去:“还当自己是将军女儿,你如今是罪臣之女,还敢吩咐我们,活的不耐烦。”

粗鞭击在冷诺玉的脸上,早就受损的容颜又血淋淋添上一记新仇,她好似不觉疼痛,嘴角冷冷一勾:“罪臣之女今日要戴罪立功,揭发大将军一生罪行,两位狱卒大人可否通融?”

“认罪?”两个狱卒面面相觑。

冷家的人全是铮铮铁骨,折磨了数日,从没嘴软过一句,现在居然要戴罪立功?两个狱卒反应过来后一阵狂喜,天天打人,他们也打累了,算她识趣。

第一次,不是粗暴的推倒在堂前,而是被领进了大堂,冷诺玉眼梢微微上挑,一对眼出奇的明亮,像是闪着亮的尖针,要扎到别人心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