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菡沉思片刻,道:“要真如你所言,沈姨娘如此处心积虑,其心可诛。”
李嬷嬷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夫人心如残垣,老奴实在不忍说出实情,还望大小姐作主。”
“起来说话,待我探望了母亲,再从长计议。”郑青菡说话间起了身。
李嬷嬷见郑青菡行事老道,谈吐沉稳,越发觉着自己没找错人,忙随着她往蒋潋屋里去。
绕过卧室的绣屏,蒋潋斜躺在,脸色苍白憔悴,两眼空洞的发着呆,郑青菡弯膝盖行礼时,想起小时候自己折的白纸人,总是脆弱到不经一握,像极了蒋潋现在的模样。
蒋潋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郑青菡走上前,道:“来看看母亲。”
蒋潋目光移到随后进屋的李嬷嬷身上,明白过来:“我的事,别跟着操心,全是命数。”
郑青菡轻轻攥过她的手腕,斟酌一会,才道:“母亲身子太虚,我让人备些安胎药,按着方子服下去,保管见效。”
“安胎药?”蒋潋面露疑惑:“莫非,孩子还能保住?”
“自然。”郑青菡眉眼安宁,说的话无端端就让人信服:“母亲胎盘不稳,方才见红,只需卧床静养一段时日,保管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郑青菡笑了笑:“府里嫡长子的位置一直空着,这些年我形单影支,正盼着有个嫡亲弟弟。”
蒋潋明白,这简短的一句话,却是字字玄机,自己真生下儿子,日后便是嫡长子,会继承整个家业,只是自己势单力薄,不知能否护孩子一生周全。郑青菡特意用了“嫡亲弟弟”四个字,就是表明这个孩子跟她虽非一母所生,她也会视为亲弟,一路帮衬。
蒋潋勉强几丝笑:“你怎么知道是个弟弟,指不定是个妹妹。”
郑青菡笃定道:“母亲信我就是。”
蒋潋见她神情,倒像有十成的把握,顺着话往下道:“但愿尽遂人意。”
郑青菡心里通透,语气温和:“母亲好生歇着,早日把身子养好,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告退,改天再探望母亲。”
“好!”蒋潋应了一声。
郑青菡朝李嬷嬷使了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往屋外走去。
李嬷嬷压低声音:“大小姐,夫人真能保住胎,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我刚才攥过母亲手时,悄悄把脉,母亲左手滑脉虽弱但实,只要按着药方进补,孩子定然无事。”
李嬷嬷点头归点头,免不了有些狐疑,大小姐从假山摔下来,把脑病摔好了不假,可怎么还摔出了一身本事,居然还会把脉看病?
郑青菡慢慢止住步子,脸色渐凝,正色道:“你带上害母亲的麝墨,跟我去正厅走一趟。”
李嬷嬷怔忡了几息功夫,下定决心似的,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