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笔墨铺,一眼就看见宋之佩刚才坐的桌子,晕黄的油灯依旧亮着光,那枝狼毫小笔也没拿走,整齐的搁置在桌面。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到底是不死心,安乐公主问王聪道:“宋大人怎会呆在笔墨铺子画画看书?”
“有什么好稀奇,宋之佩晚上不在笔墨铺子,就在庆西街的同仁药堂,这两家门面是他姑姑的私产,在这里呆着,可比在郑升府里呆着舒坦太多,好歹他是少东家,掌柜们巴结他还来不及,自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还落个清静。”
“这么说,只要来笔墨铺子,或是庆西街的同仁药堂,就能遇着宋大人?”
“来个十回,差不离也能碰上个五、六回。”
安乐公主嘟呶道:“你明知他在,还刻意来买笔,不就是找人吵架撒气吗?”
“废话!”王聪指着铺子外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道:“老爹天天让人盯梢我,日子过的像做牢,不找人斗斗嘴撒撒气,还不憋出个内出血。”
安乐公主听他几句,眼光落在狼毫小笔上,心里生出萧瑟之意。
景阳别苑内,安乐公主把笔递给谷宣业,颇有长姐风范道:“弟虽委身景阳别苑,但天资过人,只需刻苦钻研课目,他日必成大器。”
谷宣业姿态恭谨道:“定不负姐姐嘱咐。”
多了份客套,少了姐弟之间的亲近。
毕竟比不上人家一起长大的姐弟来的亲热。
谷宣业道:“姐姐不必乔装出宫来看我,被父皇知道,又要被训斥。我在景阳别苑,有聪哥哥细致照料,一切都好。”
安乐公主笑笑,打趣起王聪来:“你脸真够大的,让皇子叫你哥哥。”
王聪索性道:“嗯,皇子的姐姐躲在宫里出不来,我捡个便宜老哥当当。”
谷宣业朝安乐公主坐近一寸道:“听闻如妃独宠后宫,野心已无所遁形,母后和姐姐可要万事小心。”
“如妃凭借谄媚奉承一步登天,推荐方士温竣帮父皇炼制金丹,那金丹不知是什么做的,吃的父皇终天浑浑噩噩。”
王聪负手立于窗边,观觑两眼风景道:“想知道金丹是什么做的还不简单,明日去温竣道观斋醮时,你弄两粒出来,给我瞧瞧便知。”
安乐公主大惊道:“你让我偷金丹?”
王聪毫不隐晦地道:“金丹是如妃给皇上喂食的,只经她一人之手,咱们碰不到摸不着,你明日去温竣道观斋醮,去炼丹房翻看一下,不过是顺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你说的轻巧,那可是偷东西。”
“八丈灯台,照远不照近。堂堂本朝公主,取颗金丹小事一桩,被人逮住,就辩说一句,不过想尝尝不死不老的滋味。”
王聪一字一句说得很平常,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安乐公主攥了攥手中帕子,寻思道:“只怕如妃会为难于我。”
王聪目光闪动:“一个要出嫁的公主,谁有闲功夫为难你,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如妃也是长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