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这么说。
宋渺安静地看着他,唇边有笑意,亚尔维斯有一瞬间摸不透她的笑是什么含义,因为她灰蓝色的瞳孔里,那一缕笑意并不真切,他犹豫片刻,恍然以为自己看错。而下一刻,她的笑意渐渐深起来。
“就当作,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她莞尔说。
亚尔维斯闻言,愣了下,他先发制人,点了点头,伸出手,那秀白的指尖轻轻顶了下她的食指,她惊觉这温润,于是眼里更多动人情愫。
她安静地点了点头,仰脸对上他翠绿的眼,灰蓝色虹膜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明亮而深邃。
亚尔维斯听到她笑着说:“亚尔维斯,你真……”
真什么?
他想继续听下去,就看到她摇了摇头,就此住了口,与他挥手说再见。
亚尔维斯站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手上铁盒里的纽扣被他并不在意地晃了两下,又随手抛在一旁的桌上。
他想,她本来想说他什么来着?后来又为什么住了口?
勾引是个技术活。
显然,亚尔维斯深谙此道。
他因为女人而入狱,此时又欲借女人出狱。
宋渺想,他还真是将自己的容颜利用到了极致。
她随手将翡翠纽扣丢在办公室的桌上,拿着书架上的档案册,一份份细看起来。
目前来看,有着急迫想要逃出岛屿意向的,亚尔维斯算一个。至于其他人,明确意图的,林林总总算来,大概也有半掌数。
许多冶,尤树……
宋渺一页页翻过纸页,等将这些人的信息再次牢记脑中后,旋即就将档案册一摞摞放到书架上,她踮脚整理好。
转身无意间,她将那枚翡翠纽扣碰掉,好在并没有碎。
宋渺冷视几眼地上的那一枚玩意,最后妥协般捡起来,拿了一条线给它穿起来,挂在手腕上。她做的举动随意,线也只是从抽屉旮旯处翻出来的,旧旧灰扑扑,并不上心。
但她在亚尔维斯面前,却又是将它置若珍宝的模样。
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樱樱。”
和韫喊住她,他今日穿了身白大褂,好像在自己的卧室里做了点自己的工作,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到餐厅吃饭。
他的着装在这五十七个囚犯中并不招眼,因为这里许多人的衣着风格都很奇特,他这样普普通通的一件白大褂实在不算什么。
宋渺已经吃过饭,她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唇边不自觉就牵起一点笑意来:“怎么了?”没喊他做哥哥,是因为餐厅里人太多,怕因此产生纷扰。
和韫也不随着大众喊她做“小樱花”,他固执而平静地在众人面前,唤她做“樱樱”。
袁崧听见了,又看到宋渺唇边的笑意,他微微拧眉,看向二人,就见到他们俩凑近了些。
男人身量极高,偏向亚裔的面庞,眼型狭长清俊,他就这样淡淡地喊了她一声,叫她“樱樱”。而年轻女狱警,容颜精致,轮廓俏丽,两人对视,格外搭档。
这并非错觉,好多人都不由自主看过来。尤树切牛排的动作停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和韫的目光在她手腕上的那一条线上顿了顿,他面有郁气,重复喊她:“樱樱。”
宋渺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她眨了眨眼,有点心慌慌,小声地对他说:“我就是觉得好看……”
亚尔维斯并不在餐厅,所以她也不做出被他容颜所迷惑的模样,只急匆匆对兄长解释说:“你别生气。”她总不能直言说,想要让亚尔维斯以为她对他动心,才能更好地进行自己的主线任务吧?
她当然不能说,于是在此时就狼狈极了。和韫不悦起来,她也不安,心中带着点叹息,她眼巴巴地对他小声说道。
为什么他们的女狱警要和新来的囚犯说让他别生气?
听到这句话的几位围观者,皆是对视一眼,袁崧不知为何,眼眸微微沉凝下去,他搁下手中筷子,看着他们,抬手饮了一口冷茶。
茶水滑过喉间,袁崧便听到那位新来才一周左右的囚犯貌似有点生气,却强行压着,他睨了一眼那纽扣,沉声说:“我觉得并不好看。”
“……”
宋渺走近他,环顾四周一圈,觉得自己的存在太过凸显,便拉着他往外走。
众人总不可能真的再跟出去看,他们皆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在他们俩走出餐厅后,窃窃私语:“小樱花和那新来的什么关系?”
“那新来的……先我们一步把上她了?”有人猜测。
“我觉得有可能,据说亚尔维斯最近也在……只是不知道小樱花更喜欢哪一个,啧。”
“听说袁崧和她关系也不错呢。”
“新来的,还是女的,你说呢……”
有人窃笑,也有人冷笑。
不知是不甘还是如何,有人望了一眼袁崧,说:“他倒是厉害,将想救的人送走了,又在这里,讨好新来的狱警。”
话语间,有点冷淡,也有点嘲讽。
“谁都想逃出去,他的前身份又不一样,恐怕比起亚尔维斯,还要讨人欢心呢。”
这话音刚落,许多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中间,有许多人面容并不出色,只能算是平常,此刻都看向正在喝冷茶的袁崧,仅有的几个英俊青年,也颇为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