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成绩在兄弟的映衬下算不得太好,也算不得太差,大学专业是名校中文系,也没有什么出国的念头, 而是安安稳稳地在国内念大学。邹星河生性低调, 从不袒露自己是赌王之女的身份, 在外人面前显得恬静而柔软,一双笑眼惹人喜爱, 邹谦和大她三岁, 邹斯河小她两岁, 从小到大,这两兄弟简直是将她如珍似宝看着,就是那时候人不在她身边,也是常联系她,给她寄礼物,给上属于兄弟俩特有的关怀与爱意。
邹家男人大概都天生带着对女孩的宠爱——不,准确来说,是只对邹星河的宠爱。
邹父作为赫赫有名的赌王,资产众多,在a港有着丰富的博彩事业,后又投资了各个方面,不论是房地产、建筑、投资等等皆有涉猎,他30岁才娶妻生子,而未过花甲之年,就对权力不再倾心,在邹谦和成年后,就有慢慢放手给他掌权的意思。
邹家很和睦,不管是自小年龄相差5岁,又因常年住在外婆家而与邹谦和略有生分的邹斯河,还是经常兜转在外婆家与邹家住的邹星河,都没有抢大哥继承家业的意思。
他们志趣不同,邹谦和又是最适合在商界浮沉的人选,邹斯河从没想过自己会对这偌大公司做出什么决策,他抱着的想法仅仅是,将这劳心事给邹谦和去管,他还是继续风流浪迹下去,才算合了自己的心意。
于是高考过后,18岁的邹斯河便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后,美滋滋地与家人说了自己独自旅行的计划,背上背包踏上旅程。
而远在海外的邹谦和,与踏上旅程的邹斯河,绝对想不到,仅仅只是一段短暂的离别,他们就失去了从前笑靥如花的邹星河。
再迎来的,是满怀伤痛,蜷缩在病床上,迷茫地,落着泪的女孩。
邹星河就读于京城大学,中文系,自进大学就顺应潮流选择住宿。大二时却因为邹斯河高中毕业,要来京城找她,才象征性买了套交通方便的三居室,地点位于市中心。
邹家在京城的房有挺多,但都太奢侈,不够低调,邹星河也是在斟酌考虑后,才给自己买了那套屋子,然后很快,邹斯河就开开心心地跟着她住进去了。
彼时邹斯河出门旅行的想法还未实践,他满心欢喜想着的都是多与她亲近——实在是在a港呆久了,难免想念姐姐,那最开始的几天,日日缠着邹星河带他出门玩,邹星河也乐意带着他,但文学少女除了市中心图书馆、清ba等等外,真的没有什么好玩的地儿可以选。
就是清ba,也是那种耳边环绕着民谣小调的小地点,邹星河看他又看得格外严格,以至于邹斯河那些天连喝酒都只能喝rio,什么放荡不羁都做不出。
即便这样,邹斯河还是甘之如饴。
他从小到大就格外与她亲近,他们的母亲在邹斯河十岁那年因病去世,邹斯河就跟在软软香香的姐姐身边跌跌撞撞长大。
邹赌王再没娶过妻子,他算是出名人士中难得深情的男人,直到养成三个孩子准备撒撒手轻松下时,已经保持了八年未曾有绯闻缠身——准确来说,自从成家后,各大媒体就不曾捕风捉影抓到什么他的尾巴。
这样家庭下出来的孩子大多家教良好,兄弟和睦,邹家也正是如此。邹斯河跟着姐姐从小一块长大,明明也是个一米八多的大男子汉,却还是会黏黏腻腻地抱着她的手臂软声喊姐姐,奶声奶气,格外惹人爱。
谁都会喜欢这样的好看男孩子——毫无疑问。
邹星河性格温柔,生了一双明艳璀璨的眼,笑起来风情万种,她的好看是不争辉泽的美丽,如名字般,璀璨明亮的星河缓缓流淌,美不胜收。
那段时间,京城大学的学生们就能常见到中文系系花身边总有着个年轻俊美的男孩,两人亲密无间,他们都以为他们是情人关系,直到邹星河解释时,才知道原来这二人是姐弟。
后来的后来,邹斯河常常想,如果时间能在他做背包客肚子外出旅行前就此止住便好了。
他们还是那对亲密无间的姐弟,在京城图书馆的书架间相视而笑,在清ba喝着果味饮料托着下巴看歌手弹唱,或者是在某一天挑个时间,和远在海外的邹谦和视频聊天。
那时候,她笑起来还是那样迷人好看,永远不含阴霾,明亮如日光,她依旧还是那个他们邹家男人掌心未受到过世俗伤害的娇娇宝贝——
可惜终究只能是妄想。
妄想二字,太过伤人。
不止一次,邹谦和与邹斯河凝视着那个如同睡在棺材中的美丽少女,都止不住心中战栗,绝望而痛苦。
他们视若珍宝的女孩,本该一生受尽宠爱。他们会让她在合适的年龄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论是谈婚论嫁,亦或是像天性浪荡风流的邹斯河那样早早决定不婚,她都该是苏醒的,笑着的,温热的,柔柔地展开双臂迎接两个亲人的拥抱。
……
23年8月3日,赌王之女邹星河,在20岁生日那天,因一场恶性绑架事件,囚禁于地下室足足一周。
因罪犯智商超群,邹家倾尽举家之力,也只能在悲痛欲绝中,饱经折磨,于一周后解救出受尽虐待的女孩。
正是在地下室的一周里,痛苦与崩溃让她在极大的恐惧中,分裂出两个人格。
一个热烈感性,一个冷漠理性,双双以成年男子的身份,宽慰安抚她在黑暗中不安脆弱的心理。这在心理医生口中称做是一种逃避手段的人格分裂,早在最初,邹家人以为是对她有益的、也是可治愈的。
但谁也没曾想到,或许是那段黑暗记忆实在令人作呕,亦或是其他更多的缘故。
心理医生没能顺利将邹星河的人格分裂治疗,也理所应当地没能治愈她心中阴翳。
到最后,匆匆赶回国内,满心怜惜痛苦的邹谦和与饱含悔恨归来的邹斯河,皆是跪在了年轻女孩身前,不安而恳求地让她看看他们。
“星河——乖乖,看看哥哥,哥哥在这里,哥哥回来了——”邹谦和多年未曾落泪,可是这一刻,看着苍白无力的她,却忍不住心中哽咽,哀伤而痛苦地呢喃,恳求她再多多看他一眼。
邹斯河握着她冰冷的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委屈而悔恨莫及,他软软地唤她“姐姐”,唤她“星河”,还大为不敬地拽了拽她的手指头,希望她能再像从前那样看他,张开手臂拥抱他。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茫然无助,饱含痛苦的眼神,那双从来饱含笑意的眼眸失去了原有的璀璨光华,漠然地凝视虚空,又似乎口中喃喃什么。
他们没能听清。
而五年以后,他们也依旧不知道当年她口中究竟在唤谁的名字。
也许他们心中早有答案,那句呢喃,无非就是那两个在危机时刻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的男人中的一人。
亦或是,唤了两人的姓名。
邹斯河与邹谦和知道那两个男人的存在,在最一开始他们心存侥幸,甚至不像绝大部分病人家属那样,觉得这是一种糟糕的病症,他们只觉得庆幸,有人能在那种糟糕时刻为她挡去大部分的伤害。可是直到后来,他们知道了,那场变故下,两个共存一体的男人对她究竟有多大的疮疤残余后,他们就再难镇定。
只要他们依旧存在,她就难以恢复过往笑靥,而是继续沉溺在一身三人的困顿下,重复那一段黑暗时光。
他们怎么会舍得她受到如此痛苦?无论是邹谦和还是邹斯河,亦或是邹父,都不会愿意看到。
后来的一切,发生得突然而猛烈。
不管是邹父因爱女遭遇而重病不得不修养,邹家产业一夜之间转交给两个年轻人,还是后来邹谦和在将大半工作交给同样年轻甚至还在上学的邹斯河,自身投入到大荒三界的策划中。
所有的所有,于他们而言,只有一个意义。
在大荒三界中,为她铸造一个完美的世界,让她在沉睡中……在他们以幕后推手的身份,一步步牵引着那两个男人,走向死亡。
然后,迎来她的苏醒,她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