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听起来会让人觉得有一点不舒服,然而这是海军本身就默认了的。很多将领也确实因此娶到了娇美的妻子,至于说听起来并不大美好的企图心......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居于他们的位置还想玩‘真爱’?哦,那就做好打光棍的打算吧。
莉莉丝就是这个时候推开了酒吧的大门,随着一声清脆的铃铛响起,下雨的街道涌进来一点点湿润的气味,以及淡淡的水气。
然后沉默就是从门口慢慢蔓延到整个酒吧的大厅的,莉莉丝拢了拢肩膀上一件绣花披肩,轻轻扫了一圈,眼神走到哪里,哪里就屏住了呼吸。
很难讲清楚那一刻酒吧里的男客人的感受,大概觉得这就是一位刚刚降临人间的雨之女神吧——她来惠泽人间,然而不小心邂逅了凡间的男子,于是美丽也是忧伤。
莉莉丝和这里格格不入,并不是说已经游历世界两年的她还是这样纯良——这只是两个不同人格带来的小问题。本人格和副人格都不会不习惯这里,但本人格本身的气质本身就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了。
有些昏暗的酒吧把外面的白天隔开,然而莉莉丝在其中走动,就好像本身就会发光一样。
笼罩在她白生生脸庞上薄薄一层水汽,散出一种玉器与珍珠的光泽。
生命纸指向的地方,波鲁萨利诺坐着的沙发,身边陪伴坐着的三位女士见到莉莉丝停在这里。她没有做什么,但她们已经感到头皮发麻——那种被她带来的惊人的自惭形秽,以及难以描摹的感受到的气势。
波鲁萨利诺歪着头抬头看她,那一刻他到底是清醒了,还是依旧烂醉?没有人知道,就连波鲁萨利诺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眼睛里那种深刻的绝望,那种一眼望不到头的哀怮,那种带着血腥气,一点点流尽血液的疼痛,吓到了旁边的同僚们。
而直面这种冲击的莉莉丝并没有被吓到,而是伸出手:“你是有什么愿望吗?要许愿吗?”
波鲁萨利诺抓住了莉莉丝的手,半跪在莉莉丝面前,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可以许愿吗?我想要莉莉丝能和我在一起,这一辈子她都能好好的和我在一起。”
所有见证这一幕的海军将领都是耳聪目明的,但是在那一刻,有的人似乎听见了一声清浅的叹息,几不可闻。但事后又不确定真的确有其事,好像是那一刻的梦幻泡影一样。
“应该不能吧,这对于我来说,是超过生命的愿望,我付不出等价的代价了。”波鲁萨利诺亲吻着莉莉丝的手背,低低地说。那种绝望如同潮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一些对情绪比较敏感的同僚一瞬间有一种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
“我们走吧,莉莉丝。”波鲁萨利诺提前散场,但被冲击到的同僚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拦他。
波鲁萨利诺一手接过了莉莉丝的小旅行箱,另外一手手臂上搭着原本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披风,跟着莉莉丝离开,背影消失在酒吧大门之后。
“开玩笑的吧?波鲁萨利诺那家伙的未婚妻居然长成这个样子,话说那真的是人类?而不是什么别的未知种族?”有一个似乎已经醉了的同僚嘟嘟哝哝。
“波鲁萨利诺大人传说中的未婚妻原来是真的存在的吗?”原本打主意在波鲁萨利诺身上的女人之一,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
“啊,那个啊。安妮,我告诉过你的吧,不用把注意力放在波鲁萨利诺那家伙身上吧。他啊,相当出名的就是专情了,刚才你们也见过了。”一位海军中将笑嘻嘻地说。
胡说!他们对这些姑娘也不过是隐隐约约提了一句,大将波鲁萨利诺对未婚妻相当长情。然而这种话,对于这些玩弄情感的女孩子有什么用?在他们看来,男人的专情其实是相当可笑的。实际上,大多数这句话也没什么错。
大概是海军将领们本身就打算看好戏——从来对年轻女士不假辞色的波鲁萨利诺到底在这上面有没有破绽啊?
“是我的错觉吗?那位莉莉丝小姐离开地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方向是——”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波鲁萨利诺原本坐着的位置,三位女士还在这儿呢。
“眼神不怎么凶,不过,不过生气是有可能的吧?波鲁萨利诺那家伙最近要糟糕了!”
“糟糕?你在说笑吗?他那个年纪,这么年轻貌美的小未婚妻,即使是发脾气也是一种快乐啊。”有人相当懂行地评价。
“更何况——”有人语带笑意,拉长了声音:“难道你们看不出来,那位莉莉丝小姐完全把波鲁萨利诺吃的死死的呢,如果莉莉丝小姐真的因此生气,因此发脾气,他可不会觉得头痛,应该是更心满意足才是!你说是不是,萨卡斯基?”
萨卡斯基本身就是一个观察力很强的人,何况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位同窗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在海军军校的时候就这样觉得了。
那时候的波鲁萨利诺有一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精明,只要和他接触过,都能断定这个男人迟早走上顶峰。那甚至无关于武力,只是一种聪明而已。大概也正是因为这种聪明,给了他一种相当程度上的傲慢。
同期评价:傲慢地惊人!
不过萨卡斯基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反正他有足够支撑他的傲慢的实力,无论是头脑还是武力。
不过在海军本部一起供职之后,他才知道,这位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折腰的傲慢人士其实早就自断了脊梁。
——他钟情于一个小姑娘,并不管因此传出了什么荒谬的传闻,依旧守在那小姑娘身边。而他在这姑娘面前,早就弯腰低到了尘埃里。
也有人半开玩笑一般询问过波鲁萨利诺,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喜欢的,特别是从小养大的小姑娘,难道他是喜欢养成嘛~
然而波鲁萨利诺却没头没脑地敛目,一惯的懒洋洋:“这种事,嗯。根本没有道理的,大概是因为上辈子我就喜欢她了,所以......我常常觉得我是为了莉莉丝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这样的话很难让人相信是真的,但旁观的萨卡斯基察觉到了。即使事情不是真的,但深刻到那个地步的感情却是完全不用怀疑的。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有这一件事,萨卡斯基根本不能想象波鲁萨利诺那样的男人能被‘折损’到这个地步!他的聪明?没有了;他的骄傲?折断了。甚至他存在的意义,都完全由另一个人来定义。
“呵,或许吧。”不是或许,而是确定。波鲁萨利诺爱那孩子,到了生命也不在乎的地步,而那个孩子却不见得爱他。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
而被众人议论着的波鲁萨利诺与莉莉丝,这时候已经到达了波鲁萨利诺在马林梵多的房子。门关上的瞬间,波鲁萨利诺手上的旅行箱和披风一起掉在了地上,他空出手来,将莉莉丝抱在怀里,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但又不一样,大概是莉莉丝越来越与波鲁萨利诺上辈子的样子重合。而十三岁,正是上辈子他和莉莉丝重逢的时候,她后来也是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莉莉丝的脸上是一层水迹,摸上去有些冰冷。就好像春日细雨里的花朵一样。波鲁萨利诺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个时候的他,手是在发抖的。
他一点一点地凑近了莉莉丝的脸颊,他要亲吻这姑娘,亲吻说不清楚是毁灭了还是拯救了波鲁萨利诺人生的姑娘——从他的痛苦和绝望来看,她几乎毁掉了他。但是如果没有她,波鲁萨利诺的人生简直一眼望得到底,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是他生命意义上的‘母亲’也说不定。
莉莉丝并没有躲开,她的眼神里甚至有一种难言的包容与忧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情绪并不比波鲁萨利诺来的少,只是她是一种还在徘徊的挣扎。
亲吻莉莉丝的脸颊,亲吻莉莉丝的眼睛,上辈子不能做的这些事终究还是安抚住了波鲁萨利诺。只是这样,这男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辈子最开始他的愿望比这个还要低微,他想要莉莉丝能死在他死掉之后,这就是他全部的心愿。
即使是在现在,他的理智已经算计地没有遗漏,但无由来的,他依旧会迟疑。她真的会留在他身边吗?虽然上辈子她没有喜欢上任何人,可是这辈子已经多出了很多变化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一个拐角处不经意就遇到不同的人,邂逅她的爱情!
第二天,淋雨之后没有好好处理的莉莉丝生病了。一样淋雨的波鲁萨利诺却安然无恙,对此莉莉丝并没有什么话说,似乎她从来没有看过波鲁萨利诺生病。
波鲁萨利诺不会在这种时刻离开莉莉丝,所以用光速去买药的同时,顺便去了一趟总部大楼请假——他的年假要休了!这是他的既定规划,每当莉莉丝回来的时候就休掉他的年假。
只是离开的时候正好遇上萨卡斯基,萨卡斯基一眼扫过去就认出他手上是一些感冒退烧的特效药。
“她感冒了,有一点低烧。话说女孩子就是这样的,脆弱地像是一朵百合花,如果不好好照顾的话,就会枯萎。”波鲁萨利诺见同僚看自己手上的药,这样解释了一句。
说话时候看向了走廊大大落地窗外,外面是正在做雨天训练的本部士兵。没有人觉得这种训练有什么问题,反正事后一个热水澡,呼呼大睡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完全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