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他看似已经和莉莉熟悉起来了,但许多下意识的动作表明其实毫无进展。但是刚刚到达的团员,玛琪和派克诺坦似乎已经让她更加亲近了。
因为是同性的关系,所以防备小一点?可是这是说不通的,像莉莉这样可以让一切女性都成为陪衬的女孩子,对同性的防备应该一点不会比异性少,这是两种防备方向不同,却应该同样存在的情况啊!
“女士特供就女士特供啊。”莉莉思索的事情和库洛洛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她只是觉得一大群人消费,还是‘熟人’的朋友,有一点小优惠是很正常的。
“嗯。”库洛洛不会和莉莉争论,只能暂且点头:“能拿一些记事本来吗?这边不够了。”
咖啡馆的桌上都会放一些便笺纸给客人使用,库洛洛因为做诗歌鉴赏的笔记还常常要用到记事本。因为很熟了,问莉莉要也是有的。
莉莉确实有准备一些基本的文具放在咖啡馆里贩卖,抱了几个素净一些的过来,按照人头发,还一人送了一支一次性水性笔。
追随着莉莉转身,有的团员进一步决定团长的不正常。
“团长,你现在很奇怪啊。”
☆、黑桃皇后(1)
“团长, 你该不会是来真的吧?”信长压低了声音。
流星街人不是不懂得‘爱’这个词,只是他们的‘爱’和外面世界有一些不一样。既然生长的环境已经不一样了, 又怎么能强求人家的感情和普通人一样呢。
那一片土地上长大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爱无能’, 他们不知道爱,不会爱, 不能爱。
不过‘爱’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一种天性, 哪怕生长的环境再恶劣,再不利于‘爱’的生长。有些东西依旧会存在, 然后如同野草一样疯长。
所以流星街人也有自己的爱与恨,不过他们的爱与恨相比普通的爱恨, 既是更加淡薄, 也是更加激烈。
淡薄到随时随地可以说不要, 就好像只是一个随手的玩具,看似和库洛洛对待收藏品的时候一样,其实还是有差别的。所谓淡薄, 只是他们自以为不重要而已,终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自己曾经丢掉了什么。
当然, 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
激烈,激烈到别人千百万的性命也不看在眼里——自己的性命其实也不太看重。与那份强烈的感情相比,全世界都可以成为陪衬, 包括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情感当然是不正常的,如果不是因为带来这种场面的是这样一群人,恐怕就是外界正常人鄙夷的‘恋爱脑’了。毕竟人生那么长,有好多的事情可做, 偏偏在那些人眼里,就只剩下那一份‘爱’了,怎么说都有点可笑啊。
可是外人不可以置喙,对自己不知道情况发表议论也是有够失礼的——那群人根本不会去爱,又怎么可以要求他们‘爱的正常’。他们得到的太少,抓住的太少,以至于态度近乎于偏执,也是有迹可循的。
旅团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无论是流星街内的,还是流星街外的。当然知道流星街人‘认真’是什么意思,只是从来没有往库洛洛身上想而已。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太过于‘强大’的男人,他简直像把什么都算计好了。很难让人想象他的人生完全脱轨,为了一个什么人自此之后再不像他自己。
库洛洛本人却不太紧张,这仿佛是一个通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旁观的旅团同伴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不妙:虽然看起来库洛洛和平常差别不大,但微妙的不同,偏偏触动了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比起逻辑,这群人的直觉先反应过来了,特别是有些人还是以直觉闻名的......
但一向‘正确’的库洛洛呢,他本人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一切和以往狩猎收藏品并无差别,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有意思并且想要收藏,仅此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根本没有说服力,他没有一点察觉到这和以往的狩猎与收藏的不同——这个骄傲的男人固执地认为,那种接近命运的时刻必定是与众不同的,非得有恢弘的铺垫与跌宕的传奇,不然凭什么让他的命运改天换地。
只能说情商与智商高到让人高山仰止的男人,在‘爱’这件事上依旧是典型的‘爱无能’。
该怎么说呢,这个家伙的撩妹技巧是大学生级别的,撩妹效果是大学导师级别的。可是,真正对于‘爱’的理解,绝对是小学生级别。
他不会知道的,人世的际遇可以分为很多种。有的时候命运会给予最盛大的铺垫,以至于一切到来之前你就能够有所察觉。然而更多的时候,命运喜欢一场润物无声的开幕,一切在不言之中醺醺然。
时光在极小的得到与失去中流转,与之同时的还有一个人的人生。等到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早就泥足深陷。
这个过于骄傲以至于算无遗漏的男人,一生还没有遭遇真正的困境,所以他的骄傲没能折损分毫。
骄傲是一把双刃剑,既让库洛洛年纪轻轻就已经具有强大的魅力,同时也让这个年轻人在不自知的时候即将跌一个大跟头——没有人能真的永远算无遗漏,连神也不能,他终于还是要知道这个道理的。
毕竟剥落掉种种,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除开所谓的强大,所谓的孤独,所谓的萧瑟,所谓的无法无天,所谓的惊艳绝伦,最终也只是活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常常会犯错的人间。
“我是你路上最后一个过客,最后一个春天,最后一场雪,最后一次求生的战争......”
咖啡馆又在播库洛洛没听过的诗歌了,不同的是朗诵者似乎是莉莉,以至于库洛洛格外注意:“这是莉莉小姐的作品吗?”
“不——是——”莉莉拉长了调子,慢吞吞地回应,她正在做咖啡拉花,不太能够分心。
撒上一些肉桂粉,这是给自己的款待。抱着暖暖的杯子,她踱步到了库洛洛这边:“这是我曾经旅行过的地方,那里的诗歌,这是我最喜欢的。”
库洛洛记忆力很好,听过一遍就能够背诵:“‘我是你路上最后一个过客,最后一个春天,最后一场雪,最后一次求生的战争’,很衬莉莉小姐呢,我是说莉莉小姐很受欢迎。”
这首诗贯穿过莉莉曾经经历过的世界,感触是不一样。她啜了一口咖啡,和平常有一些不同,大概是宇智波莉与莉莉丝的影响吧,这个时候的她‘骄傲’的一面显露冰山一角。
“那种事,确实,我是说我曾经毁灭了足够多的人,以完全无法挽回的方式。”莉莉说的轻描淡写,而其中曾经深重折磨,她则是深埋于心底。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秘密让一个女人更有女人味)
这句话有的时候是真的,莉莉仿佛蜻蜓点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的世界散落出了一点点浮光掠影。同时,也让她身上的很多东西更加难解,而库洛洛则是最沉迷这种‘解谜’的。
她对于他来说,吸引力更加可怕了。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是非常非常不善良的。”莉莉连续用了两个‘非常’来描述。
“太容易得到,得到的东西太多,这些都会让人心态失衡......中间的过程很无趣,不过最终的结果很好,我总算还保持了一点最初的样子。对每一个人告别,虽然说出‘可别对我太好,我根本没什么能回报,我连我自己也已经失去了’这种句子也是够糟糕的了。”
人们说‘交浅言深’,或许交浅不宜言深,可是有这样一句俗语存在就必然有原因。很多时候,人是不能和太熟悉的人吐露某种心声的,反而是一些没什么交情,同时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在没有直接矛盾的当下,能够说一些很深入的话。
莉莉一边说着,一边正好看到了飞坦乱七八糟的笔记。笑着点了点记事本:“这里的表述很有问题,孔雀王朝时期使用的是巴芬帝国古代语,也是这个国家现在的第二官方语言——这绝对不是孔雀王朝时期的诗歌,用古代语念根本不符合当时诗歌的格律。”
收回手,莉莉转头问:“你的同学不是巴芬共和国的人?”
库洛洛笑着点点头,介绍:“派克、玛琪、飞坦都是我在国立大学的外国同学,富兰克林、芬克斯、信长、窝金是我们的朋友,他们经常参与这种探险,很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