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2)

某个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去摸她牙齿的冲动。那些钝齿,无法狩猎的钝齿,可爱到像个玩笑。可爱。

易桢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用了力气,她感觉越来越多的血液涌入自己的嘴里,什么味道也没有,像在喝药。

李巘下一剑直接斩向了湖中雄性的脖颈,他大约知道这只海妖恐怕有自愈能力,所以他打算直接砍掉他的头颅。

来抢人族的姑娘?那人族的男人就要杀了它解恨。

鲛人在深水中可不会输给任何人。哪怕怀里抱着个抢来的姑娘也一样。

银白色的鲛人估摸着怀里的姑娘被强迫喝下去的自己的血液已经差不多了,二话不说,直接往水底一沉,在沉沉深水的掩护下往河水的支流游去。

李巘顾不上太多,他没办法再次眼睁睁看着这姑娘被人抢走,剑一挥,硬生生将湖水唤到空中,隔断了河水涌入的那个口子。

河水逆流的巨大压强差作用在易桢身上,终于直接打断了她身上的魅惑debuff。易桢觉得自己的脑子又能正常运转了,手脚也有力气了,从芥子戒中摸出姬金吾给她防身的那把匕首,向拦在自己腰间的强壮手臂划去。

匕首的刀刃还没碰到他的皮肤,银白色的鲛人就自己松开了手,任她用浮空咒飞出水面,落在岸边。

鱼哥根本不怕被刀子划,他反正能自愈。他就是发现她抵抗的意思太重了,自愿放开手的。

易桢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水,见湖里那条银白色的鲛人委屈巴巴地在水里游动,委屈巴巴地和李巘道长打架,委屈巴巴地想用一嘴的尖牙咬断道长的脖颈……

易桢:“……”

她浑身湿漉漉的,给冷风一吹,冷得发抖,颤抖着嗓子喊:“别打了!”

这个时候无辜兮兮地喊“你们不要再为我打架惹!”,是不是有点太婊了。

她的人生中上上次有两个男人为她打架,还是中山南路客运中心门口的两个的哥抢生意呢。

道长和鱼哥又拆了几招才分开,鱼哥没能把情敌撕成两片,显得十分焦躁。

易桢冷得肩膀发抖,强打精神,俯身对那尾美丽的银白色鲛人说:“我知道我母亲和你做了交易,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和你走履行这个交易,你愿不愿意我用别的方式偿还你?比如……”

她的例子还没举出来,湖里的鲛人已经强硬地表达出了拒绝,表示他不是那种好打发的鱼。

易桢实在不想当着李巘道长的面和鱼哥掰扯自己的身世,万一掉码掉得彻底,就不是两个男人打架的问题。

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本正经地对鱼哥说:“实不相瞒,我和你走了,也没办法和你生崽,你现实一点,现在劫走我也没有意义。”

“因为……”

易桢深呼吸了一下:“因为我肚子里有别人的崽。”

她和李巘道长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毅然决然地对鱼哥说:“没错,我怀了他的孩子!十个月后生,小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带,你两年之后再来吧。”两年之后她就修炼成了巨厉害的修士,可以押着鱼哥同意用别的方式偿还之前的诺言。

然后鱼哥就生气了。

鱼哥把水面拍打得到处都是水花,坚决表示自己拒绝这个提议。

不仅这样,他还嘲笑李巘道长。

易桢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反正李巘道长差点就默不作声提着剑继续打架了。

可能关乎男人的尊严吧。这么默契。

易桢斩钉截铁:“一年以后,不能再减了,你不答应我现在就自杀,你们抢尸体吧。”

鱼哥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半张脸沉在水面之下,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让她听懂。

这个时候,林子的入口忽然传来了一个清亮的男音,是梁源,他拿着一个灯笼,疑惑地问:“李大哥,你们在干什么啊?”

第62章 梦寐之间(下)

梁源是个简单的人。

作为一个杂货店老板的儿子,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未来是要开杂货店的,并且很认真地在学习这门技能。

闲下来的时候,他会随着父亲念些书,写几句水平不高的诗,还会下几种棋。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因为外婆家和父亲关系恶劣,他没怎么到外婆家去住过,尽管凌氏是洛梁城内有名的大户。

他也不会问父亲为什么自己没有娘,娘因为生他得病死了,他早就听别人说了。

父亲从来不主动提起梁源的母亲,梁源长到那么大,心中母亲的形象还是模糊一片。

今天外婆家送来了母亲的旧物,用木箱子装着送过来的,父亲把箱子给他,让他自己去看看,难得正面说起了母亲:“你娘是个好人,她很喜欢你。”

梁源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在骗自己,因为他想一个人应该不会喜欢夺走自己生命的东西。

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是真的很喜欢他呢?因为他是她的孩子。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这么理所当然。

一个母亲、一个父亲就应该爱他们的孩子,在襁褓中见第一面的时候就爱。

一个丈夫理应爱护自己的妻子,一个妻子理应敬爱自己的丈夫。哪怕成婚那天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梁源还没成婚。但是他想自己未来要是娶妻的话,肯定是要对妻子好的,见面的第一天就要爱护她。据说天上的星辰中隐藏着每个人的一生,一对夫妻注定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一起孕育后代,这都是早就注定的。

他是在书房的窗前打开外婆家送来的那个木箱的。父亲说他不想看,于是梁源一个人点着灯翻看几十年前的旧物。

里面放着一件茜红色的潞绸衫子,是夏天时候的外套,已经很旧了,长年放在箱子里,有很深的折痕。

这件外套放在最上面,梁源把衣服拿起来,想放到一边去。可是他一拿起来,就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