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金吾试图给自己的同胞弟弟灌输正确的生理知识:“有孩子和这种事情……不存在百分百必然联系。不一定都会有孩子。”
杜常清小声道:“也就是说没办法知道。只能看以后孩子的样貌吗?”
然后他们俩一起沉默了下来。
他们俩看了看对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约而同地想到:“还有可能完全分不清楚。”
杜常清:“……”
姬金吾:“……”
姬金吾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手把手教自己的同胞弟弟这种事情。他脑子里各种各样的紧急事情堆积在一起,如今却站在陌生的院落里,在一个看不见光的角落里,给自己同胞弟弟讲解一些过于隐私的事情,简直奇怪得令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杜常清更是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和向来尊敬的兄长讨论这种事情令他控制不住想逃,有种无意识触碰到不该窥探东西的诡异感觉。
姬金吾开始缓和气氛:“你多年闭关,不知道也没什么……我过些日子给你寻些能看明白的东西来。”
杜常清也连忙跟着他转移话题:“好的。所以令亡魂沾染生灵气息要怎么做呢?”
姬金吾:“……”
姬金吾:“我已经告诉你了。有个很有名的真事,后来还改编成了戏,叫《丹阳丞》,你应该没看过。”
杜常清被羞耻感和诡异的异质感搅得天翻地覆的思绪才慢慢回笼,恍然意识到自己兄长是什么意思,顿时整个人呆住了,几乎是有些失控地重复他刚才的话:“一个昼夜?”他刚才还在想,两位数的祭祀一个昼夜怎么做得完。
姬金吾:“……你刚才自己问我的。真要论起来,一个昼夜应该也不够。得到怀上孩子。”
杜常清:“……”
杜常清低声辩解:“我、我刚才不知道你在说这个。”
杜常清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样不太好吧……”而且不可以有别的人,这样对桢桢太不好了。
姬金吾则开始陷入越来越长的沉默。他起初笃定自己的同胞弟弟是被人蒙骗了,屋子里一定什么也没有,为了把常清的情绪稳定下来哄回去,他才这么轻巧地回答杜常清的奇怪问题。
可是常清的态度太认真了,甚至不自觉反过来感染了他。姬金吾忍不住想:万一屋子里真有召回来的亡魂呢?万一真的是她。万一呢?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教自己的同胞弟弟占有自己的妻子?
姬金吾:“……”
姬金吾强行把思绪拉回来:“虽然说这种话会让你不高兴。但是这种招魂的法子我确实还没见过成功的,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东西产生了幻觉?”
杜常清刚才被过于陌生的话题搅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毕竟不是愚不可及之人,听到这句话立刻意识到有可乘之机,眼神一暗,便顺着他说下去了:“对,可能是,我也这么觉得。兄长你让我静一静,我过些日子便来寻你。”
姬金吾:“……”
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人?自己这个胞弟支开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原本笃定没有的,现在心里的天平却已经不知觉地倾向了另一边。
他们两兄弟向来关系亲密,兄友弟恭。便是喜欢上同一样东西,也从来都是互相谦让,谦让得两方都不好意思了,便你一半我一半分享了。
但是显然,如今杜常清不想分享了,想瞒着另一个人把喜欢的东西独吞掉。他不想分享,他就是要抢,要一个人独占。
姬金吾几乎瞬间改变了口风:“你既然完全不懂燕私之事,不知轻重,很可能会伤到……她。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杜常清瞪他一眼:“你干什么?”
姬金吾知道现在解释不清楚陈清浅和蛊毒的事情——也不可能解释,他刻意瞒着杜常清十几年了,招魂的事情都一点没透露过——干脆避开不说:“那是我的妻子。”
杜常清:“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不是了。”
姬金吾:“那你怎么不问问她的意见?看看她会怎么抉择?”
杜常清深知自己兄长讨姑娘喜欢,根本不想和他比——而且桢桢根本不记得自己已经死去,刚刚还在挣扎责骂他失礼冒犯嫂嫂,肯定会选自己的正经夫君——立刻反驳:“你又不喜欢她,你就是要和我抢。”是我找到她的!
姬金吾气笑了:“我和你抢什么?难道不是你抢我的?”
杜常清不习惯和人吵架,现在气得要炸毛,只说:“那我们打一架。”
姬金吾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谁要和你打。你难道还有理了?”
简直是图穷匕见,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尖锐起来。
墙内的易桢已经快疯了。
他们俩很长一段对话她根本没听清,因为声音压得太低了,只听得见偶尔漏出的一点只言片语。
她听到的就是:两位数、一个昼夜不够,一直到怀上孩子、分不清楚孩子是谁的。
易桢:“……”
虽然姬家这对双胞胎是长得好,真要那啥指不定是谁占谁的便宜,而且看他们在自己床前打起来出奇地满足虚荣心。但是——
但是!
会死的吧。
绝对会死的吧。
她是活人。她根本不是亡魂。这样子她会死的。事情开始了她就决定不了之后的走向。还不到怀上孩子她就会死的。
就怕她崩溃地哭泣、呜呜地承认自己是活人根本不需要滋养,这样下去会死的。胜出的那一位依旧摸摸她的头,说:“对,没错,你是活人。我就是想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