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巴日瞪了弟弟一眼:“额娘怎么嘱咐的?你又不听话。”
哈日巴日吐了吐舌头。
书雪笑道:“你该跟黑虎学着点儿,不能见外了!”
雅尔江阿吩咐弘昍:“明儿他们进宫,你跟着照应些!”
弘昍随口应了:“儿子知道!”
接风宴后,永焕兄弟于园中安置,书雪命哈日巴日陪雅尔江阿聊天,让乌兰巴日跟到无逸斋问话。
书雪挥退下人,示意乌兰巴日就座:“你们兄弟进京不止是为着探亲吧?”
外祖母不愧有玄女威名!乌兰巴日暗赞一声,欠身回道:“郭罗玛嬷明鉴!”
书雪点点头:“都是一家人,但说无妨。”
“郭罗玛嬷,札萨克图汗部遭灾极重,有探子来回,准部有意兵锋东进,玛法和阿玛担心无力抵挡,这才让我们兄弟进京向郭罗玛嬷求助!”乌兰巴日从怀中取出信件呈给书雪,“这是阿玛和额娘写给郭罗玛嬷的家书。”
书雪大致浏览一遍,沉吟片刻方道:“你阿玛虑的周到,准部狼子野心,对他们不失戒心是明智之举!”
乌兰巴日询问:“依郭罗玛嬷的意思——”
书雪冷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准部掀不起大乱子!”
乌兰巴日放心之余觉得好奇:“郭罗玛嬷是如何知道阿玛另有吩咐的?”
书雪笑道:“旗地遭灾,身为汗部王孙,永珺不指派你们兄弟出力,倒遣来庆贺外祖父不零不整的生日,这样颠倒缓急的女儿可不是我教导出来的!”
乌兰巴日恍然大悟。
第二天早上,弘昍领着两个外甥进宫面圣,书雪修书三封,命内卫八百里加急分送岱钦、策棱处,秘敕二人整武备边,借地利优势三路合击准部兵马。
噶尔丹策零的目标却不是札萨克图汗部,准部大将小策凌敦多布绕道北边突袭土谢图汗部,大婚前改封三音诺颜部、坐拥三旗之地的岱钦与连襟会合,连同允祥亲家——土谢图汗部亲王丹津多尔济、和硕公主额驸—郡王策棱两路兵马大败策凌敦多布于鄂登楚勒,反击战取得空前胜利!
雍正经受的是双重暴击,鄂登楚勒大捷再次证明皇主比他更为高瞻远瞩,否则也不会削掉女婿敖汉部世子的爵位徙封喀尔喀,更不会无缘无故赏给策棱一旗之地应对今日之需,皇主名望举朝悦服。
与此同时,陪伴雍正经历四十年风雨的结发妻子那拉皇后病逝于圆明园,享年五十三岁。
☆、二八八、伤怀贞妇戒幼子
二八八、伤怀贞妇戒幼子
和张扬的皇主相比,贵为国母的那拉皇后从皇子福晋时代便不是一般的低调,但千万不要以为她的出身低人一等,“胤”字辈的宗室命妇中,除书雪之外能和那拉皇后一较高下的还真没几个。
那拉皇后出身正黄旗满洲乌拉那拉氏,其父费扬古官至内大臣,母系更为显赫,生母觉罗氏为贝子穆尔祜第四女,穆尔祜的生父是杜度,杜度为广略贝勒褚英长子,褚英是哪个?taizu皇帝嫡长子!说的直接一些,那拉皇后是taizu玄孙的女儿!从这条线上讲,身为taizu玄孙的胤禛实际上和岳母大人是远房姊妹——他是那拉皇后的四服娘舅!
这中间还夹杂着另一层关系,那拉皇后的大姨妈,也就是穆尔祜的长女觉罗氏嫁进了董鄂家,丈夫大名鄂硕,鄂硕纳的侧室养出一位在顺治后宫一夫当关的人物——孝献皇后(大名鼎鼎的董鄂妃),换言之,从宗法上论,那拉皇后和孝献皇后是正儿八经、一个外祖父(穆尔祜)的两姨表姐妹!康熙按辈得叫那拉皇后表姨娘、雍正要唤一声表姨奶奶!
嫁给胤禛做嫡福晋后,那拉皇后的辈分既升且降,表姐兼曾外叔祖母孝献皇后成了她的嫡祖母(尽管清廷对孝献皇后“顺治正室”的身份持有保留态度),表外甥兼叔姥爷康熙中和为公爹,表重外甥兼娘舅胤禛做了她的丈夫!
理顺这两条关系,雍正把兄弟媳妇的从妹指给儿子做正室就太不叫问题了。
书雪的另一层身份是taizu玄孙,那拉皇后不但是弟媳、还是八竿子打的着的表侄女,平常又没跟皇主表姨起过冲突,加上国母身份,难受不至于,脸上没了笑容也是真的。
哭灵是力气活,张氏却有了身孕,书雪为关照儿媳,只能跟着去致祭。
皇后过世,六宫无主,在齐妃失宠的情况下,熹妃成为诸妃嫔之首,看着躬身行礼的钮祜禄氏,书雪颇为感慨:谁能料到二十年前被年羹尧围追堵截的吴家后裔距离母仪凤位只有一步之遥?
待书雪行过礼,熹妃移步近前:“皇主陛下,主子娘娘大行,臣妾才德简陋,虽受圣谕总管丧仪,难免有不周之处,还求陛下提点。”
“尽心就好!”书雪瞥了怡王太福晋一眼,淡淡地说,“皇后虽然大行,走的无牵无挂,许能跟弘晖阿哥团聚,这就是当娘的欣慰之处了。”
熹妃低头应着:“臣妾明白!”
书雪把手递给张氏,因又吩咐:“拜祭的老命妇需得关照、孩子们别吓着了、病着的有孕的更要看到,国法不外人情,如有万一,连大行皇后都难以心安!”
钮祜禄氏微微俯身:“谨遵皇主敕旨!”
未免让雍正觉得自己喧宾夺主,书雪不便久留,扶着张氏离开了殡殿。
那拉皇后还在停灵,漠北传来永瑾平安产子的消息,书雪大肆放赏后预备了整车衣料药材派下人跑腿去送,兴奋的连觉都睡不踏实。
与简王府的喜气相比,怡亲王府披着国丧阴霾又多出一桩白事:嫁给土谢图汗部准继承人多尔济塞布腾的允祥嫡次女和硕和惠公主薨了。
和硕和惠公主是雍正养女,虽然下嫁蒙古王子,事实上并未归牧,婚后一直居住在京城。养母那拉皇后驾崩,本就带着产后症的和惠公主执意守丧,哭灵是力气活,身康体健的折腾下来都得脱层皮,何况是病人?心火勾着沉珂发作,那拉皇后没出头七就带养女作伴去了。
这天恰是孝惠章皇后的生祭,书雪刚从奉先殿出来就有宫监上前禀报,因为歆蕊的关系,她对怡王府的孩子总要多一分感情,闻说后气的跌足哀叹:“冤孽!冤孽!保重自个儿比什么不强,偏就计较俗礼尽孝!”
怡王太福晋生的多死的也不少,五个儿子夭折了一双,弘暾生死未卜,俩闺女全走在她前面,这会子真是哭得连眼泪都见不到了。
公主为哭灵累死,甭管根源在哪儿,身为丧仪总管的熹妃是逃不掉的,跑到雍正跟前恳请处分未果后求了旨意出宫来见怡王太福晋,一行陪哭一行告罪,整的公主府上下哀声,再无一人做主。
书雪先到大行皇后殡殿巡视一回,看着眼前场面十分心烦,当场越俎代庖发号施令:“四福晋当宗妇职统揽内外,五福晋协理内务,裕嫔监管儿媳疏漏!”
敕旨合情合理,内廷找着能管事的主子不再像先前那般紊乱,国丧继续按部就班进行。
回王府的路上,书雪想了一想吩咐驾撵的车夫:改道去和惠公主府!
公主府的情况没比殡殿强多少,熹妃同兆佳氏哭着,弘昌夫妻抆着眼泪劝,弘晈没大婚,弘晓年幼不能顶事儿,多尔济塞布腾哀悼亡妻之余还得看着不满周岁的儿子,奉旨过来的内务府与礼部主官委实无奈。
和惠公主偏是歆蕊的同胞妹妹,书雪是来吊丧的,看着与歆蕊有七八分相似的和惠公主遗容哪还端的住,扑到床前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