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项璜笑得温柔,“待会儿我定多吃些。”
萧筝本想将碗里剩下的一个饺子也一并喂到项璜嘴里,然她并未这般做,而是看向站在宣亲王妃身旁撇着嘴的宣亲王,将手中的碗朝他递去,道:“爹可要尝一尝?”
“哼。”宣亲王瞥一眼碗里那饺子一眼,一脸嫌弃道,“璜儿吃剩下的丑饺子才想起我,我不吃,我要吃我闺女包的,哼!”
“是,爹。”萧筝嫁入宣亲王府四年,早就习惯了宣亲王这大多时候都如任性小少年般的娇惯脾性,既不气恼也不尴尬,而是将那剩下的一个饺子拈起又凑到项璜嘴边。
项璜张嘴,自然而然地吃下自己媳妇儿喂给自己的饺子。
篝火旁的项珪瞧他们这恩爱的模样,做了个抖下浑身鸡皮疙瘩的动作,抓了一把松柏扔进篝火里,对身旁有样学样也将一把松柏放进篝火里的小阿睿道:“小豆芽儿,长大之后有了女人别学他们,真是每回都让我没眼看。”
大哥两口子就差那么一丁点没和爹娘一样了,哪哪都能卿卿我我。
“为什么呀?”小阿睿看看夫妻间相处得极为愉快的宣亲王夫妇与项璜夫妇,眨巴眨巴眼,一脸不解,“阿睿觉得祖父母还有大伯和大伯娘很好很好呀。”
小家伙边说边认真地想,是以说完又即刻补充道:“娘亲也是这样很疼爹爹的呀!”
“……”项珪不由得扭头看向坐在花厅里的向漠北。
他不再像四年前离开家前那般将所有人都拒于千里之外独自躲在听雪轩里,却也没有回到从前那般扬着最明艳的笑亲近着家中所有人,而今他虽每一日都到花厅来同一家人一道用晚膳,却几乎不说一句话。
眼下他也自与一家人团聚,然他并未融入到他们的欢笑之中,而是独自坐在花厅里,看似与他们亲近,实则依旧疏离着。
他静静地看着宣亲王妃剪的那幅窗花,拢在鹤氅之下放在膝上的双手渐渐抓紧了长袄。
宣亲王妃的手艺并不好,哪怕她已经极为认真地学了,可剪出来的作品依旧拙劣得很,的确如项珪所言,破了好几处不说,那作品上的人没一个是同他们相像的。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剪出了一家人的模样。
谁人也不缺。
完整的家。
阿睿也在,他手里还拿着一串老大的糖葫芦。
项珪自院中瞧去,只见花厅里的他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知心中在想着些什么,并未有要朝他们任何一人走来的打算,似乎就打算独自在那儿坐上一整夜只瞧着他们热闹而已。
宣亲王已转过头去悄悄瞥了他好几回,明明想要靠近他,却又迟疑不决,怕极了会将他惊跑。
而当项珪朝他看过去时,孟江南正端着一只碗慢慢地朝他靠近。
她在朝向漠北走去时还特意瞧了都在院子里的众人一眼,确定他们都未注意到她,她才放心地快步走进花厅。
殊不知这整个院里的人都瞧见了她,便是小阿睿都不例外。
小阿睿本是要朝她跑去,却被项珪提溜了衣襟,项珪还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阿睿是个聪明孩子,当即会意,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嗯,他知道的,这种时候不能打扰爹爹和娘亲!
宣亲王更是假装没瞧见,偏又忍不住挤着眼去悄悄瞧,宣亲王妃捏了捏他的耳朵笑他。
反倒是萧筝堂而皇之地转过身去看,还拉着项璜一块儿瞧。
反正这会儿小弟妹眼里都是三弟,才没那个心思来理会他们是否盯着她瞧。
说来除了每日晚膳时会见着三弟与小弟妹坐在一块儿之外,她还未有见过他们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也不知三弟这么一块冻人的寒冰是用了甚么法子使得这么可人的小姑娘对他死心塌地的?
萧筝愈想愈觉有趣。
而莫说萧筝不曾见过他们小夫妻之间如何相处,眼下院里众人中除了小阿睿之外,谁人也都不曾见过,向寻与廖伯在后厨,项云珠这会儿也在庖厨等她的饺子出锅,眼下这不失一个亲眼目睹“真相”的好时机,自然人人都当做没有发现孟江南来到花厅并且已经去到了向漠北身旁。
她不似宣亲王那般小心翼翼地迟疑着,也不似宣亲王妃那般只是远远瞧着,她像只兔子似的轻轻地靠近他,细细地唤了他一声:“嘉安。”
向漠北闻声抬眸。
萧筝立刻抬手去理项璜的衣襟,不教他发现他们在盯着他们小两口瞧。
花厅里烛火明亮,映在孟江南脸上,她写满了欢快的娇靥清晰地落入他眸中。
如萧筝那般,她手里也端着一只碗。
她将那只碗放到向漠北身旁的小几上,轻声道:“所有的饺子煮好出锅还要再等一会儿,我怕嘉安饿着,先给嘉安盛了些个先行煮的,嘉安你先尝着,我还要再到后厨去。”
她心知这般不合礼数,可她着实担心向漠北会饿着,才紧跟在萧筝身后也盛了几个饺子来给向漠北。
也是因此,她将饺子端给向漠北后便要离开,趁着还未被旁人发现。
谁知她才要转身离开,向漠北忽地握住了她的手。
孟江南当即紧张地看向院中众人,要从向漠北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这若是在听雪轩里,她定不会这般着急,但她这会儿紧张极了会被大家发现她先给向漠北盛了些饺子来垫垫肚子,是以她只想着快些离开花厅,不教谁人发现她来过。
然而向漠北却将她的手紧握着不放,不疾不徐道:“既是还只需一会儿,便无需再去了,煮好了自有人端过来。”
“小鱼可尝过了?”向漠北忽问。
孟江南自然而然摇头。
向漠北将空着的右手抬起,拿起搁在碗上的筷子,夹了其中一个饺子递到了她嘴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