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掀开棉帘进得屋去的项云珠发现孟江南仍站在门外,不由回过头来唤她:“小嫂嫂你可还要进屋来?”
宣亲王此时已转回身继续院子外走了。
孟江南抿嘴笑了,道:“不了,我到听雪轩同嘉安说一声,顺便让小秋到听雨轩询问大嫂可要同你我一道出去,待会儿花厅见。”
项云珠应了一声,放下了棉帘。
宣亲王并非真的想要吃芝麻饼与糖葫芦,不过是寻个适当的理由,让将自己闷在家里大半月余的项云珠出去散散心透透气。
孟江南对宣亲王的想法心领神会且助了他一把,在她们妯娌及小姑三人结伴离开王府之后,一直不远不近盯着瞧生怕项云珠一个反悔不愿意出去了的宣亲王这才放心地回到宣亲王妃身旁,将孟江南好一通夸赞。
宣亲王妃则是安静地听他说完后抚抚他的脸让他自己身旁坐下,将晾得微暖的汤药递到了他嘴边来。
宣亲王也不伸手来接,就这么像个任性的孩子似的让宣亲王妃喂着他喝。
自正旦那日气急败坏后,宣亲王的身子便较以往都要虚弱,需一日三服药好生将养着身子骨,不过是他们不让几个孩子知晓罢了。
“今日身子可还有昨日那般难受?”宣亲王妃将空药碗放到一旁,轻轻抚上了宣亲王的脸,认真地观察他的神色。
昨日日暮时宣亲王忽然觉得浑身乏力,可吓坏了宣亲王妃,好在歇一阵后便又恢复了,但宣亲王妃始终放心不下,连夜让人悄悄地将大夫请到府里来,诊出脉象如常,她才安心。
宣亲王摇摇头,宽慰了宣亲王妃些话后他觉得有些倦了,是汤药里加了些安神的药。
他拉着宣亲王妃手,“皎皎陪我。”
“好。”宣亲王妃亲了亲他的眉心,躺在他身侧陪着他一块儿歇息。
待他入睡后,宣亲王妃面上才露出心疼之色。
她的阿昭总是任何苦楚都不愿与她说,他不舍得她担心难过,她又何尝舍得他独自受着苦楚?
幸而日子总会好的。
只要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都是好的。
宣亲王妃眸中流露着温柔与怜惜,情不自禁又在他眉心轻轻亲了一口,感受着他的鼻息也渐渐入睡。
她一直陪在他身侧,这般无论他何时醒来都能见着她。
孟江南三人先到城西市肆买了跛脚大爷的糖葫芦。
大大的山楂,厚厚的糖衣,酸酸甜甜,便是萧筝都喜爱吃,不忘给项璜也捎了一串。
孟江南也想着给向漠北与阿睿各捎一串,但当她才将第二串糖葫芦从稻草靶子上拿下来才想起阿睿已不在家中,她便又默默地将那串糖葫芦给插回去。
萧筝察觉了她眉眼间的低落,当即就拉着她的手往不远处的首饰铺子去了,拍拍她的肩,非常豪气道:“小弟妹瞧上甚么只管拿,嫂子都给你买!”
那模样,像极了带着自家媳妇儿出门来的大老爷们,让情绪低落的孟江南红着脸忍不住笑了。
萧筝只是觉得他们这个小弟妹乖乖巧巧的,尤其笑起来时的模样招人喜爱得慌,她是见不得这么乖巧的小姑娘难过。
银子么,回朝时今上赏了她不少,管够。
掌柜则是一脸的错愕,若非萧筝是女儿身,他还当真以为是哪个大老爷们儿带着养在外边的小娘子来挑首饰呢!
见着来人是三位不戴幂篱的娘子,掌柜也不敢怠慢,毕竟他做这行已经二十余年,是个眼尖的,一眼就瞧出来的三位娘子身上的鹤氅绝非寻常人家百姓所穿戴得起的。
铺子里正有一位头戴幂篱的小姐在另一侧的柜台前挑选镯子,闻得萧筝这般豁达爽快得犹如男人一般的话语也由不住转过了头来,却是在看到孟江南时微微怔了一怔。
须臾,正当掌柜招呼她们三人时,那位头戴幂篱的小姐走到了孟江南面前来,含着笑客气地与她道:“这位娘子,你我又见面了。”
她的容貌被幂篱垂下的皂纱遮住,孟江南瞧不清楚她的模样,只觉这个声音自己好似在何处听到过。
对方见她一脸诧异,这才想起自己面前垂着皂纱,瞧着铺子里除了掌柜之外也无旁的男人,便将皂纱掀了开来,让孟江南将她瞧得清楚,微笑肯定道:“娘子应当还还记得我的。”
无错,孟江南的确记得她。
她是正旦东岳庙市上买琉璃盌时遇到那位千金,连她们自己都觉得彼此生得很是相像的那位大小姐。
她们之所以记得彼此,也正是因为她们的模样相似。
项云珠震惊不已,倒不是因为对方容貌与孟江南相似,而是:“小嫂嫂,你们……认识?”
小嫂嫂在京城居然有认识的人!?
萧筝也很是诧异:这位小姐与小弟妹一眼瞧来倒真是生得相像,不过怎么瞧都是小弟妹更招人稀罕。
苏晚宁看向项云珠,笑了一笑,道:“我们在东岳庙市见过。”
正当此时,老板娘端着一盘镯子由后堂走进了前厅来,客客气气地对苏晚宁道:“苏小姐,这是昨日才打磨好的镯子,全都给您端过来了。”
苏晚宁面露喜色,不再理会孟江南,转身挑镯子去了。
项云珠则是好奇不已地朝孟江南耳畔凑来,小声道:“小嫂嫂,她是谁人家千金呀?”
孟江南摇摇头。
她并不知晓。
只听项云珠又道:“小嫂嫂你比她好看。”
萧筝赞同地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突然就被一通夸的孟江南:“……”
她怎能与那位小姐相比?单就出身,就是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