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阿黎和玲珑在边上看着,一言不发,她们俩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且对着小贩予以深切的同情。

买完这些小玩意儿,阿黎她们赶在傍晚回了王府。

阿黎的屋子和玲珑她们的是对门,她们回去后,阿黎也打开自个儿的房间。她这屋里原本也是两个人住的。不过那一位心比天高,某一日偶遇了王爷,结果就被赶出府去了。自此以后,阿黎都是一个人住。

眼下太阳还未下山,阿黎手搭在门边,正准备松一松气,忽然浑身一紧,一股湿湿的凉意从头顶流下来。

阿黎欲哭无泪。今儿,那怪东西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提前了。

第5章

王府正院。

王安听了小厮的回话,轻轻点了点头,让他先下去仔细招呼着客人,至于他自己,则是转身往院子里头去了。

王府的正院占地极大,举目望去,皆是雕梁画栋,游廊院房。这王府是太皇太后在世时亲自为幺子选的,这么些年几经扩建,更显得富丽堂皇。

是以,这天下人才道他们王爷性好奢靡。

王安收敛了心思,闷着声朝里头走去。穿过了游廊和庭院,不多时便到了王爷歇息的地方。王安在门口唤了一声,得到回话之后方才进去了。

窗户边上,站着一位锦衣男子,眉眼俊逸,气势非凡。不过,再往下看,那股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感便再也没有了。王安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好像丝毫没有看见他们王爷正拎着桶子在浇花一般。

外人都知道王爷爱花,传来传去,实情到底是怎样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们愿意送王爷就愿意接。

眼下这一盆,是上个月一位京官送上来的,没什么特点,只是丑的稀奇而已,分不清枝叶,全身都是粗糙的黑刺,没毫无美感。顶上冒出一个骨朵来,目前也还是黑乎乎的,不知道里头包着的是花还是叶。

这么个东西,找遍整个大魏也找不到第二盆。那京官应该也是抱着物以稀为贵的心思,上门来试一试。

然而就这样一盆丑东西,竟然被他们王爷破天荒地留了下来,每日里还抽出时间亲自照看。

王安不禁想到这几日府上的流言,什么绝世奇花,什么千金难买,什么天材地宝……真该让他们瞧瞧这盆东西到底有多丑。

少顷,赵煊放下手上的小桶子,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看了王全一眼:“什么事?”

王安躬了躬身子,回禀道:“张太师府上大公子来访,如今正在客房。”

“知道了。”

语气淡淡的,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王安老实地站在一边,他服侍赵煊也服侍许多年,只是短短的三个字就能听出里头的喜恶来。他低着头,不愿让这事情牵连了自个儿,道:“张大公子说有急事请王爷相商。”

“要么等,要么滚。”

赵煊的态度十分恶劣。

对于这样的回答,王安并不诧异,他们王爷对张太师一派的人都极为厌恶,如今人家找上门来,自然是要晾一晾的。

他们王爷身份最贵,与先帝是嫡亲兄弟,不过是老来子,颇为受宠,与先帝差了二十多岁。传闻,先帝与王爷也是兄友弟恭,关系甚密。至于到底如何,也难说得很。他们王爷十六岁走马沙场,虽军功赫赫也几经生死;十八岁封王建府,远驻番地,这其中,未尝没有那位的运作。

不过,先帝子嗣不丰,四年前先帝驾崩,膝下唯有一八岁嫡子。

为保嫡子顺利登基,坐稳皇位,先帝将王爷召回京城,把朝政托付给了王爷和三公。“四辅”之中,秦太傅和薛太保性格温和,深感先帝当年知遇之恩,这么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地教育新帝,于朝政上却甚少发声。

而张太师,托了后宫里那位张皇后的福,在朝中的势力愈涨,在一众朝臣看来,竟隐隐有与王爷分庭抗礼之势。

至于那位新帝,王爷的亲侄子,态度也暧昧地很,仿佛游移在王爷和张太师之间,举棋不定。也许是长大了吧,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如今张大公子来访,为的也是这些日子争论不休的户部尚书一事。

张太师保举的那位大人,他们王爷看不上,“四辅”相互之间争论了许久,因为他们王爷不同意,始终没有个定论。张太师不好亲自上门,是以让府上的大公子来了。

王安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他也不喜欢张太师府上的人,这回张大公子来访,想必也有示弱的意思,就是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接受了。

不过以王安对王爷的了解,多半是不会的,兴许还会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讽刺一顿。

又过了许久,赵煊仍站在窗前,王安仍纹丝不动。

赵煊看着面前这坨丑东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当初留下这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花,纯粹是因为生了恶趣味,想要看看这玩意儿到底能长成什么样。可养了这么多天,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赵煊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他的耐心真的要耗尽了。

好不容易产生了兴趣,这么快又没了吗,真是糟心啊。

虽然这样想,可是他又顺手地拿过了一边的小铲子。听说养花要是不是地铲一下土,他都铲地这么多次了,总该有点变化吧。

赵煊淡定地铲着土,而远在西院的阿黎抱着大腿,瑟瑟发抖。

不是说大元寺是大魏最有名的寺庙么,不是说大元寺最灵验不过么,她都烧了两个时辰的香了,怎么还是没有用!

今儿那怪东西比之前更加嚣张了。

阿黎能感觉到他的态度,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给弄死。她不知道头上那凉飕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水,还是……血?又或者是别的脏东西,真是细思恐极。

没等她完全适应,阿黎又感觉到脚底下一阵剧痛,骨头都快要被他砍断了。

她关上门,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或许是因为太怕了,心脏跳地飞快,她真怕下一刻它会自己蹦出来。

上午在大元寺求的平安符已经散开,被阿黎紧紧地贴在额头上。

不管有没有用处,这都是阿黎最后的挣扎了。想她两辈子孤苦,两辈子倒霉,可也没有生过坏心思,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