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近娴不禁翘起嘴角:“就知道表姐不会嫌弃!”
宋如锦唤来采苹,沏热茶、拿点心招待刘近娴。没过多久, 暗香走了过来,说:“姑娘,四姑娘来了。”
宋如墨月前就从昌宁伯府回来了,她的屋子也早已修缮好了, 便没有再借住宋如锦的院子。
暗香又道:“听说四姑娘从昌宁伯府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总是冷着一张脸,现在却时不时自顾自地笑起来。姑娘你说,是不是昌宁伯夫人给了她什么好处啊?”
采苹推了她一把,嗔道:“胆子越发大了,主子的事也拿来说道!”
刘近娴便问宋如锦:“她们说的是你那个庶妹吗?”
宋如锦点点头。刘近娴就一脸不屑地说:“一个庶出姑娘,哪值得费心教养。”
她家里也有庶出的姊妹,她一直对那些来抢父亲宠爱的庶姐庶妹们深恶痛绝。
恰好此时,宋如墨推门进来了。她的目光落在了刘近娴身上,脸色不太好看。
显然是听见了刘近娴刚刚那句话。
宋如锦问道:“四妹妹找我有事吗?”
她说得无心,宋如墨却觉得这是赶客之意。她垂下眼睫,说:“前几日姨娘病了,看着不太好……我想替她请个好大夫,仔细瞧瞧。”
宋如锦还没回答,刘近娴就冷笑了一声,道:“锦表姐又不是大夫,你来找她做什么?”
宋如墨抿紧了唇,到底有求于人,也没有辩驳,只道:“还望二姐姐跟娘说几句好话,让娘请个好大夫来看诊。”
宋如墨也不想这么低声下气地求宋如锦。但她去找刘氏,刘氏要么在歇息,要么在会客,总之不方便见她。如是几番之后,宋如墨终于明白刘氏根本不是在忙,只是不想见她罢了。
她也只能拜托宋如锦。
宋如锦鲜少见到宋如墨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不由愣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应承下来。
用晚膳时,她就同刘氏说了这回事。
刘氏笑着说:“最近府中琐事繁多,我倒不曾注意陈氏。”又给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明日就去请个大夫来,给陈氏好好瞧瞧。”
周嬷嬷会意地应了声“是”,笑容满面地奉承宋如锦:“姑娘就是心好,连个姨娘也不忘关照。”
待宋如锦用完晚膳回自己屋子歇息了,周嬷嬷才收起笑容,说:“四姑娘倒不笨,还知道去求咱们锦姐儿。”
刘氏道:“还不是看锦姐儿性子软,又心善。”
周嬷嬷走近几步,一面替刘氏捶着肩,一面问道:“明日老妇就不必替陈姨娘请大夫了吧?”
旁人不知道陈姨娘怎么生的病,周嬷嬷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刘氏不想再留着这个人了,她自然只能悄无声息地病死……如今正值夏秋之交,本就是容易染风寒的季节,陈姨娘的病症虽是突如其来,却也不显得蹊跷。
刘氏淡淡道:“大夫还是要请的,好歹我也答应了锦姐儿,总不能失信于她……倒也不必请医术多好的,随便意思一下就行了。”
周嬷嬷点了点头,说:“夫人放心,老妇明白。”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已然季秋。满院子的皇菊傲霜凌寒而放,绣球一般金灿灿地舒展着,雍容而清逸。
今年的演武比试就定在了这个月的十五。
这天晴空万里,轻风拂云,大夏的军士们齐聚在京郊的校场,列阵演武。帝后和朝臣们雁字型坐在上首,饶有兴致地观看比试。
宋如锦也在。她本不想来,总觉得打打杀杀没什么看头,但端平公主想来瞧瞧热闹,命她作陪,她便一道跟来了。
此刻她正站在皇后的身后,将校场情景尽收于眼底。
这里极其开阔,极目远眺,能望见远处重峦叠翠的南华山,若往近处看,就能瞧见数不清的骑着战马的甲士,马蹄踏得尘土翻飞,旌旗随风飘舞。天气虽冷,但听着他们气吞山河的嘶吼声,宋如锦还是忍不住跟着热血沸腾。
演武自然要比骑射。场上这一列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郎,威风凛凛,英姿勃发。他们接连比了三四轮,仅剩下最后几人,再比最后一场,就能决出胜负。
天子来了兴致,解下腰间的二龙抢珠玉佩,道:“朕给诸位添个彩头——今日谁能取胜,这块玉佩就归谁了。”
场上的少年们更是斗志昂扬。他们大多是盛京城出身富贵的天之骄子,倒不是在意一块玉佩,只是盼望得到天子的褒奖。
宋如锦遥遥望去,徐牧之亦在其列。
说来也奇怪,明明场上有那么多人,都穿着铠甲戴着盔胄,但她就是能一眼找到徐牧之。
轮到他时,他便骑着一匹棕毛的战马,绝尘而去,行进间挽弓拉弦,连射三箭,箭箭都命中红心。
立时有一众人捬掌叫好。
几个老臣抚须感慨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到底是从战场上历练回来的,这三箭真是又快又准。”
“他父亲本是征西平狄的大将军,虎父无犬子——徐世子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宋如锦听着他们议论纷纷,不由抿嘴而笑。听别人夸徐牧之,就跟听别人夸了自己一般,一样的打心眼里高兴。
没过多久,场上便已决出了胜负,徐牧之果然拔了头筹。天子立时赏了玉佩,徐牧之上前跪拜领赏,抬头的时候下意识地朝宋如锦那儿看去,两人眼神对上,各自弯唇一笑。
徐牧之领了赏赐,就去一旁坐着了。宋如锦悄悄和宋如慧说:“娘娘,我想去更衣。”
宋如慧知道她什么心思,应了一声:“去吧,这里用不上你,也不必急着回来。”
宋如锦便走下坐席。徐牧之一直在打量她,见她走了,连忙跟了上去。
校场占地很广,两人渐渐走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演武场上的喧嚣声很远,但也能隐约听见,就像隔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