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2 / 2)

这样的小村子,能养起这许多羊的大户也就那么一家。门户在诸多低矮茅房中鹤立鸡群。俩人偷摸靠近了,扒着墙往里看。却见羊圈里羊都放了出去。空荡荡的一览无余,哪里能躲人?“就说姐夫你这也太能想了,他现在到底身份尊贵,哪儿还能像以前那般行事。怕是宁肯受死也不肯受辱的。”兔儿小声与周玄道。

“我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那咱们还去别处寻吧。”周玄道。

便在此时,却听大户院中传出呵呵斥斥之声:“这些鸡惯来每日一共下三十来个蛋,昨儿个才二十八个,我就觉着不对劲。今日竟只有二十三个了!定是你这贱骨头偷着藏起了!”

“冤枉啊东家奶奶,奴在你家干了这三四年了,何曾做过那等偷鸡摸狗的事儿?奴想起来了,前日夜里听着鸡窝里鸡乱叫,莫不成是进了黄皮子了?”

“进了黄皮子哪有只吃蛋不吃鸡的道理?”

“东家别急,奴钻鸡窝看看,许是有鸡改了习性把蛋产窝里头了也未可知,东家你家这鸡窝太大了……哎呀妈呀,这咋有个人啊!快来人啊!抓偷鸡贼啊!”

“来了!”周玄还没想好应对之策,兔儿麻溜儿地应了一声,翻墙跳进了院中,一把抓住那被村妇从鸡窝里揪出来的人,复又行云流水般翻墙而去。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唉呀妈呀,还真是黄皮子……大仙啊!”院中俩村妇吓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外面周玄接应着兔儿,二人你抱头我扛腿一溜儿疾跑,到了村外僻静处才停了下来。“哎我们为什么要逃跑啊?”兔儿喘息着问。“不知道啊,你跑我也跑。”周玄心不在焉地答道。他正在努力辨别被他们抢来这人。

眼前这人,赤/裸着黑乎乎的大脚,滴滴答答尚淌着血。一身衣裳乱七八糟、破破烂烂、拖泥带水,早看不出原本模样。脸却给一头乱发遮了,上面混着鸡屎与鸡毛,把个面目遮的严严实实。周玄撩开乱发,拿帕子给他抆了脸细看。然这脸紫一块红一块,肿一块鼓一块——周玄琢磨着该是给鸡叨的;又有黄一块黑一块的糊糊糊了半张脸——周玄抆着像是生鸡蛋液。委实难以辨认。

还是这人眯缝着眼,先看清了周玄。“怎地,不认识你亲爹了怎地。”他奄奄一息地道。

这声音这语气,诚然是他亲爹周老二无疑。“爹啊,当真是你?你受苦了啊!”许是近来看多了他爹人模狗样,如今见他这般狼狈,周玄难得的鼻子一酸。

景泰帝一转眸,盯住了一旁正在倒水囊洗手的兔儿:“水,水!快给俄水!”

“没了。”兔儿摇晃下水囊,把最后一点水也倒到自己手上。“咦,还是好臭啊。”他搓洗着刚碰过景泰帝的手,嫌弃地道。

还是他亲儿子不嫌弃他。周玄打开自己水囊,给景泰帝喂水。“爹,身子如何?我这儿带着太医院给配的药丸呢,你先吃一粒,安神滋补的。”他又顺手喂景泰帝吃了粒药丸。

药丸下肚,火辣辣地化开。景泰帝这才觉着身上有了点劲儿。“呀,俄又活过来了!”他叹息一声,差点落下泪来。却又急急催促周玄:“你赶紧带俄走,那刺客定还在这一带找俄!”

“爹你这身子还经得起颠簸?”周玄有些犹豫。

“木事木事,爹死不了,赶紧走赶紧走!躲开人走!怕是人多的地方他们都设了伏!”景泰帝急急道。

“我会一点医术,我把把脉看。”兔儿小心翼翼地避过脏污把景泰帝的脉息:“哎呀,当真福大命大,受了些小伤,没伤着根本,过后调养一阵就好了。”

周玄闻言这才心安。俯身把他爹背起:“那咱这就走。”

兔儿见周玄毫不嫌弃他这臭气熏天、乞丐都不如的爹,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路上景泰帝给周玄问着,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跟他出来的侍卫精悍能干,一路平安无事。偏生他路经黄家寨,想起以前的老相好黄三娘子,忍不住要到人面前显摆显摆。这黄三娘子原是个水性杨花的人,相公黄三懦弱无能,素来不能辖制她。故而景泰帝毫无忌惮,大摇大摆就住进了人家家里。多年未见,这黄三娘子风姿不减当年,倒是勾的景泰帝欲罢不能,住了一夜还嫌不够,还想住第二夜。谁料就是这第二夜出事儿了。

“现下想来,定是那刺客串通了黄三,给我们饮食里下了药。”景泰帝恨恨地道:“要不然我带出来的人都是一个顶十个,高手里的高手,哪儿就能让他们得手了。结果吃了饭,不多时就觉着腿脚酸软使不上劲儿……弟兄们拼死护着,才叫俄逃了出来……”

“爹啊,我就知道,别人都弄不死你,你就能死在女人身上!”周玄恨铁不成钢地道。

眼下局势变幻莫测,景泰帝信不过这黄鹤原周围的官府,便和周玄商量着,先回临橦,与逢太后他们会合,再做打算。

马不停蹄走了大半日,前方出现一小镇,周玄思量着进去打个尖。兔儿却道:“我先去看下有无可疑之人。”说着打马而去。

不一时回来了,道:“不行,有人在盯着过往行人,看那架势决然是高手。”

“走走走。”半昏迷的景泰帝嘟囔着。

“爹委实得歇歇了。”周玄看看他爹,皱眉道。

“我倒有个法子。”兔儿道:“把他和我以前那样,装扮成女子怎样?我刚进镇里顺便买了套女人衣裳。”说着把手中一包袱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