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把买来的各种法律典籍摊在床上,只看有关户籍的相关条例,连婚姻法都没放过,研究半天仍旧一筹莫展。
这年代多一个户口就意味着多供应一个人的口粮,尤其是吃商品粮的城镇户口,绝不会轻易让你拿到!
叶青又开始烦躁不安。
没有户口就意味着没有粮食来源没有工作机会,没有介绍信也没办法去别的地方,难道要困在这里守着空间坐吃山空?里面的粮食满打满算也就只够五年!大杂院人多眼杂不说,借住的屋子又能呆多久?
正想着,叶青就看见屋门被推开,有人进来。
“陈嫂来啦?快请坐。”
叶青热情招呼,忙站起来拿开摊在床上的报纸,腾出地方让房主人坐下,人家的房子,进来不敲门你也不能说什么。
陈嫂浑浊的眼珠使劲盯着床板上的被褥看。
叶青顺着她眼神望过去,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被褥都是前世在军需物资商店采购的,扎实保暖还便宜。当初叶青考虑到末世水资源紧缺不方便拆洗,这种被褥买了不少,看布料和这个年代没什么出入才放心拿出来用。
陈嫂掀开褥子一角坐在床板上,手却放在被子上反复的抚摸。
“找我有什么事么?”叶青问。
陈嫂消瘦脸上两个高颧骨越发显得突兀,嘴唇下耷拉着,眼神让叶青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想跟你借点粮票。”陈嫂道。
果然是来了,叶青心里叹气,麻烦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快。
叶青面色不显问道:“你要用多少?”
陈嫂眼睛一亮,喜道:“你有多少?”
这意思是有多少就借多少了?叶青心里腻歪。
在省城她打听过,承租一间二十平米的公房每月最多只要两块钱,这间小窝棚自己给了一块钱已经是天价了。何况有借有还,你找一个过路的外地人借,这是打算还不还呢?狗娃子一家是她愿意给,别人来要可不行!
“我要看什么时候办完事,到时候才知道粮票能不能剩下些。”叶青依旧笑眯眯。
陈嫂脸色沉了下,摸着床上的被褥又说道:“这被子真厚实,我家几个孩子都直接睡席,大冬天的也就一床薄被,遮住了头盖不住脚……”
叶青点头:“这年头都不容易,我从家里出来也没被褥带,这还是昨天去省城,联系到那边的战友才借了一床。”
陈嫂一怔,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觉的就缩了回来,战友?莫非她是当兵的?
陈嫂出去时候整张脸都拉下来,叶青也不太在意,反正房费她给了,这地方也没打算长待,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想办法把户口解决了。
叶青一整天没出门,中午就在屋子里啃了两块蛋糕,快晚饭时才觉得口干舌燥,端着饭盆出来。
“陈嫂,给我点热水。”
陈嫂正在做饭,锅里烧着大半锅开水还没下米,头也没抬冷冰冰说道:“没有。”
叶青一怔,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因为自己没借粮票生气了。
“小叶,来,婶子家有热水。”一旁做饭的吴婶招呼道。
叶青赶紧过去,拿餐盆接过半瓢滚开的热水。
“小叶啊,我看你中午就没出来,晚上你不会是打算喝水扛着吧?我跟你说,灌水可不顶饿,你来婶子家,干的没有,稀的总能匀出来你一碗。”
吴婶以为她喝水顶着,心疼起叶青,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虽然自家干粮是按人头分,多不出半块渣来,但是稀得没啥关系,多添半瓢水也就有了。
叶青一想,觉得搭伙吃饭倒是个不错的注意,省的天天往国营饭店跑,这么大点的县城,时间长了该惹人注意了。
“那我去把口粮拿来,在您家搭个伙?”叶青询问道。
吴婶一听还有口粮,这就更好说了,一把柴火的的事儿,一锅就做出来了。
等到叶青把她说的口粮拿出来时,吴婶却皱着眉直摇头。
叶青看过报纸,这年月各家各户吃的什么她也大致清楚了,正因如此,空间里的大米白面此时是万万不能见光的。于是就把昨天在黑市换的玉米面拿了出来,小布袋子装着递给吴婶。
吴婶看着玉米面直叹气,到底是年轻不会过日子,哪能单吃净面啊?这顿吃完了下顿咋办?菜干米糠麸皮这些糙粮不配着玉米面根本捏不成团,吃起来也难下咽,你这一次把玉米面都用了,难道后半月干嚼菜糠?
不是自家孩子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摆摆手让叶青回屋歇着,做好了叫她。
叶青也没多注意吴婶脸色,一心琢磨怎么解决户口,玉米面交给吴婶,就回屋继续看书了。
没过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上班上学的都回来时,吴婶的饭也做好了,特意给叶青送了过来。
她不想让叶青跟着一块吃,是怕孩子们见着净面窝头犯没出息丢人。
叶青接过手里的箩筐,见里面放着十几个黄橙橙的窝头,还有一碗菜粥,玉米面剩下半袋子也一块送了回来。
“还剩了一半儿玉米面,你收好了,窝头吃不完的放屋里,每顿拿几个过来我给你热热。”吴婶嘱咐。
叶青忙道谢,送走吴婶把被褥掀开,箩筐放床板上就准备开吃。
刚要吃,叶青眼尖发现窝头上粘着块黑黑的东西,撕下来仔细看,像是馒头皮,可是黑乎乎的又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
叶青想了下,倒也明白为什么说好的搭伙吃饭又给自己单独端过来了。
无奈摇了摇头,叶青把剩下的玉米面连同装菜粥的大海碗一起放回箩筐,端着出了门。
大杂院里通了电,但是电线一直没接到各家各户,晚上只院子里一盏小灯泡亮着。吴家就在陈嫂家对面,屋子里点着煤油灯,此时正敞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