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和高卫国跟那位姓任的大姐去办理了各种手续证明,这就算正式入职了。
下午拿着证明叶青到街道给自己办理了粮食登记,从原来的二十一斤涨到三十五斤,两斤细粮指标增加到四斤。
叶青也是有工作的人啦!
正式第一天上班,叶青没想到就遇到叶向红。
跟着矿厂委在车间开完会,叶向红追着出来。
“你站住!”叶向红在后面喊。
叶青站住,回头看她:“有事?”
叶青记得蒋红棉说过叶向红还在上初中,不知道她为什么退学上了班。
“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叶向红瞪着眼睛问叶青。
叶青笑笑:“你有什么优秀品质值得我高看?”
倘若她就是那个真正的大妮儿,叶向红这个亲妹子又会对她怎样?
叶向红咬着牙说道:“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所说的话!”
“拭目以待。”叶青微笑眨眼。
几天下来,新的生活方式开始适应,叶青总恍惚自己还生活在以前那个时代,早出晚归上班下班。但是细细比较,还是有差别的。
就说工资吧,叶青现在月薪是三十六块六,这可不是什么*,矿职工所有人工资都是按照级别标准发,谁也没例外,而且差别也不大。
叶青现在是二级工,一级工三十二块钱,比她少四块六,最高的八级工也不过八十六块钱,还是两位数!怎么评定的她也不清楚。
厂委其他人的工资是参照另一张表格,叫干部工资,居然分了三十多个等级!表格从十四级开始,最高的一百五十六块,最低的居然才二十块,还不如工人!
晕晕乎乎上了不到半个月班,就赶上月初发工资了,叶青看了眼工资单,三十六块六一分都不少。
然后就是街道来发粮票,三十五斤粮食指标除了细粮增加外,还多了三张工业券,一张副食卷,一张肉票,一张糖票。布票没变,上班不上班的每人都一样。
叶青这月只买了四斤玉米面和几颗大白菜,剩下粗粮没买,粮票自己留着,肉票糖票都给了田婆婆。
上班后每天工作的内容就是开会,大会小会不停地开,跑到矿场开,车间开,屁大点小事都要征询所有工人意见。
最后厂委办再拍板决定,怎么决定的叶青也搞不清楚,反正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开会。
有时候好不容易厂委决定了,工会又跳出来捣乱,接着又要开会。
今天毫无意外,又是开大会。
“矿场临时工虽然工作辛苦,但是车间职工劳动积极性更高。”大丽慷慨激昂发言。
高卫国不甘落后:“我反对!我们要调动所有工人积极性,尤其是生产第一线!”
大丽激动地站起来:“高同志,要分主次先后,所以我觉得,毛巾还是要发给车间工人!”
叶青听他们吵的热火朝天,自己神游太虚险些睡过去,为这几条毛巾开一星期会了。
除了分配来的正规生,今年招工新入职的正式职工总共六个。厂委两个,车间四个,都是和叶青一起考试的那几个上过高中的。
矿区职工结构粗略区分下:工人,工会职工,厂委办公室干部。
工人是矿区的主体,也是矿山的主人。不管是临时工学徒工还是正式工,又或者是下矿井的矿场的车间的。
总之,所有重大决定都要听取他们的意见,当然,最后照不照办那就不一定了。
工会就是矿区职工的娘家人,代表职工替他们争取各项权益福利。包括住房分配,要求领取新工作服劳保手套,食堂改善伙食等等。吃穿住几乎全管,还有内部纠纷夫妻矛盾,没什么是工会不能插手的。
厂委办身份就比较尴尬,有句话叫丫鬟拿钥匙,管家不当家,形容厂委办还挺贴切。现在销售不需要操心,设备技术人员也是国家分配来的,厂委没什么资源能让腰杆子硬气,当家不做主。
工人是有福利待遇,但是物资紧缺没办法供给充足,市里分了什么就是什么,多了没有。所以,工会这个娘家人跟拿钥匙的大丫鬟吵嘴要东西的情景时有发生。
最后还是举手表决,叶青跟着厂委书记蒋益民投票给矿场临时工,反正就这么点东西,大舅二舅都是舅,给谁不是给啊?
厂委办光是正副矿长就十来个,有生产矿长,安全矿长,保卫科劳资科矿长等等若干个。唯独蒋益民这个矿长还兼职着党委书记,一屋子矿长属他月薪最高,十八级干部每月工资八十三元,是矿区的老大!
叶青发现,每回类似这种毛巾肥皂几两肉票的福利纠纷,只要放出风,先让各车间矿场一番开会争论。最后工会娘家人出面做个主,厂委办再低调表个态,基本上事情就搞定了,姜还是老的辣!
所以叶青坚定立场跟随蒋书记步伐。
下午没会开,叶青在办公室喝水看报纸,任大姐在对面办公桌上做棉裤。
“小叶,你还没结婚,想找个啥样的?大姐给你介绍个?”
矿区两万多人工人,年轻女工不到两千,叶青早就听说过“车间四小花”“工会一枝花”“厂委一枝花”的调侃。
工会一枝花是今年新来的大丽,厂委的嘛……总不会是任大姐吧?嘿嘿,叶青还挺得意,以前班花校花都没当过,现在可好,厂花!
听任大姐说要介绍对象,叶青连忙摆手:“别介,任大姐,我还小,不着急结婚。”
任大姐夸张惊呼:“二十二岁还小?我十八时候大女儿都出生啦!”
叶青无奈,心想你大女儿现在都二十五了,不是也没结婚?
家里孩子多,任大姐家大闺女二十五,最小的老六才五岁。这一大家子,光是每年拆洗棉裤棉袄就得她忙乎两个月。大女儿要分担家里负担,放出话来说二十八岁前绝不结婚。
任大姐正要继续劝说,她们家小四跑办公室找她。
“妈妈,妈妈,小六头磕破了!”
“哎呦!这是怎么弄的!你们就知道玩,妹妹也看不住!”